怪力小说网

第136页（第1页）

我们聊得特别投脾气，几分钟内就把各自的家底都交待清楚了。&ldo;我要考编导系，可到现在连分镜头怎么画都不知道，&rdo;我耸耸肩，&ldo;临时抱佛脚的结果就是被佛瞪了。&rdo;小姑娘被我逗笑了，圆圆的眼睛眯成两道月牙，特别可爱。&ldo;对了，你是不是还要考中戏?&rdo;小姑娘歪头看我，&ldo;我有中戏这几年的考题，你可以学学看，佛祖慈悲，不会次次都踹你的，说不定这次就抱上了呢!&rdo;&ldo;那太好啦，&rdo;我笑，&ldo;你方便借我看看吗?我一会儿可以复印一下吗?&rdo;她很热情地一笑，点点头。报名结束后，她带着我和我爸妈去坐公交车，我妈得知要去的地方在南四环，坐公交要倒三次车后差点儿晕倒，扬手就招了辆出租。程巧珍因此特别不好意思，再三道谢，说她住的地方特别远，搭车都要花不少钱。我爸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回头对她说没关系的，谢谢你愿意跟我们家耿耿分享复习资料。我冷出一身鸡皮疙瘩。我爸一摆出亲切的政府公务员架势，我就觉得特别适应不良。程巧珍和我靠在一起，我们一起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忽然说，你觉得北京是不是特奇怪?程巧珍讲话有一点点山东方言的口音，让我想起我奶奶。&ldo;哪里奇怪?&rdo;我问。&ldo;我前段时间和我妈妈一起去前门玩，那里好多马路都很宽很漂亮，干干净净的，让人觉得自己特渺小。但是随便拐几个弯，就能拐进一条巷子，里面又脏又乱，就跟我现在住的地方一样，像农村。真是奇怪。&rdo;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奇怪吧。我想起我爸妈站在报名会场闲聊时说起的金字塔。我和程巧珍，我们所有在报名现场黑压压挤着的人，和远在家乡的教室里埋头苦读的人，有多少是真的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感兴趣的呢?有些是想往自己的上一层突破，有些是不想掉落到下一层，固若金汤的金字塔里涌动的暗潮，是不是就叫做欲望。程巧珍说得没错，北京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南四环外就是一片鸡鸭遍地走的乡下。我们偶尔会经过一片菜地，骡子和驴都在路边安静地歇着。我妈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可能是害怕上当受骗。程巧珍浑然不觉，每到一个路口就让司机指路。到了目的地之后，我爸等在车上，让司机接着打表。他怕司机自己走了‐‐那我们一家三口可就折在这儿了。我们下了车，跟着程巧珍往院子里走。程巧珍住在一个农民院里，石棉瓦的屋顶上面压着不少砖，不知道是不是沙尘暴的时候被刮跑了什么东西。好像一共有四个房间，我们进去的时候才九点半，好几个住客刚起床，都披着羽绒服，站在院子里的水管前面刷牙洗脸。程巧珍的屋子里唯一的家具是用砖头架着几块长条木板拼的床。我妈看得直皱眉，问她：&ldo;你自己住?这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啊!旁边住的都是谁，你认识他们吗?&rdo;程巧珍正蹲在地上从自己的大书包里往外翻资料，听到我妈妈关心的询问，一抬头，笑得特别甜。&ldo;没事儿，他们都是美术生，也是来艺考的，过几天美院就开始报名了。我秋天就来了，来上课，都在这儿跟他们住了快两个月了，大家都认识了。除了房东老太太特别抠门老断电以外，没什么事。&rdo;我妈走过去按了按床板：&ldo;这铺得这么薄，晚上睡觉多硌得慌。&rdo;&ldo;硌得慌倒没有，就是有时候没睡在正中间，板子突然就翻起来了，大半夜的把我吓一大跳。&rdo;她像是说起什么特好玩的事一样，边说边笑。我妈和颜悦色地跟她聊天，我站在一边像个二愣子一样，打量着墙上糊的报纸，手足无措。程巧珍把一厚沓资料都交给我。&ldo;这附近哪儿能复印吗?&rdo;我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傻缺的问题。程巧表倒没笑话我：&ldo;你直接拿走吧，这个我就是辅助看看，没啥用处了，扔了怪可惜的，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随口一说还害得你们大老远送我回来……&rdo;她一个人也能热热闹闹地说很久。我妈神情特复杂，眼睛里满是疼惜和纠结。程巧珍送我们出来的时候，我妈忽然问她：&ldo;你考完试就回家了吧?那也就还有两个多星期吧?&rdo;&ldo;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