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洵一下放了心。
“还请莲衣法师具体说说。”
莲衣便将自己与李蝉上山,遇到伥鬼薛青螺,又被变舌算计的事,一旁的缉妖吏提笔记述,莲衣说到自己入洞后我被伥鬼引开,待解决了伥鬼,找到李蝉时,李蝉已经把妖怪杀了。
“是他杀的妖?”郭洵迟疑着,“我见他满身血污而莲衣法师不染尘垢,还以为是莲衣法师神通强大……”
莲衣问道:“郭都尉,神咤司也是专门降妖伏魔的,若由你们去对付那只变舌又会如何?”
“这案子说难,也不难。那变舌行动不便,只需十余缉妖吏上山围剿,用上神咤司的三十六般灵应法,最多死伤一些人手,也能把这案子破了,却没这么轻松。”郭洵苦笑,“莲衣法师没来时,我本是打算请他找出妖魔,后面的事由神咤司去办,没想他把这事办完了,倒显得神咤司无用了。”
“郭都尉不必妄自菲薄。”换了身干净皂色衣裳的李蝉走出后门,“神咤司好歹查清了情报。”
郭洵看向李蝉,问道:“原来的乌山山神该是香火凝形的正神,不是妖怪,那变舌什么来头?”
“象雄国地神,炟那伏罗。”李蝉往桌边一坐,用手巾擦着未干的头发,“这家伙把山神吃了,又躲在地下吃人。”
“象雄国的魔神?”郭洵皱了下眉。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别的不归我管。”
李蝉放下毛巾,伸手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郭洵一愣。
李蝉眉毛一挑,“神咤司请人办案,不给报酬?”
郭洵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要多少?”
李蝉笑了笑,“买命钱,五十两。”
郭洵看了莲衣一眼,又看了看李蝉,迟疑道:“要不……四十?”
莲衣笑道:“郭都尉不必考虑我,佛门弟子降妖伏魔是本分。”
李蝉面无表情。
“五十就五十。”
郭洵解开腰囊数出五张十两的银票,嘴上嘀咕。倒不是心疼这些银子,就这件案子,李蝉要几百两也不算多的,但他身上就带了五十两,李蝉又是怎么知道的?
……
怀远坊赵家,赵氏木讷盯着缉妖吏把守的屋子,赵延清的死讯因为事涉妖魔,被神咤司拦着,还没有传出去。
赵氏已整日整夜未进食也没入睡,面色灰败,却坐得笔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歇,有人翻身下马,她听到声音,心脏怦怦跳起来,连忙起身一看,有一人走进来,是那位法师!
公道,一定要讨个公道……赵氏嘴唇颤抖,体内又涌出一股力气来,奔上去抱住莲衣的小腿,哑着嗓子哭道:“法师……法师……延清……死得惨呐……孤儿寡母……他这一去……我怎么活啊……你定要为我主持公道……那人,那妖人……”
“害令郎性命的那只妖怪,昨夜已经得诛。”
莲衣俯身去扶赵氏,正这时李蝉进来,赵氏身体一颤,眼里仍有憎恨之色,莲衣轻声道:“夫人不要再误会了,那妖魔就是他亲手斩杀的。”
赵氏一下呆住,李蝉走到她面前,往她手中塞了一角叠好的纸。
“逝者已逝,生者长安。”
说完这句话,李蝉转身离去。
撑在胸口的一股怨愤之气一下落空了,赵氏跌坐在地,她脸色苍白地低下头,看清手里的东西是叠成角的银票,约莫是二十两,呆愣良久,她颤抖着呜咽起来,语无伦次。
一会儿念“延清”,一会儿念“恩公”。
到后来,只剩下重复的“抱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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