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牢笼驱开毒虫,夜离雀忍痛把牢笼里捆在壁上的女子一一解开,急促道:“速速离开这里!”
女子们终是得了生机即便面上再疼也只能咬牙强忍,跟着夜离雀离开了石室。
她踏出石室的时候将运转的寒息缓缓压下脸上贲起的青筋一条一条隐没无形。百姓们瞧见她恢复如常,终是颤声开了口。
“女侠……我们怎么办?”
“跟我走。”
夜离雀掷下这句话便一马当先,走至关闭的青铜门下挥动雪鸿就是一鞭。鞭影如电,像是锐利的刀斧,瞬间将青铜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她再次挥动雪鸿,在青铜门上留下了一个十字深痕,提起寒息一掌拍去只听“轰”的一声,青铜门竟是崩碎当场。
幸存的人们瞧见这姑娘如此厉害,顿时有了强烈的生念跟着夜离雀冲出了山沟,往野草从中只跑了几步便听见惊弦破空跑在后面的几个人惨呼一声已被箭矢钉死在了地上。
看来还是惊动了幽狱石窟里面的沧溟教弟子!
夜离雀暗觉不妙只得挥起雪鸿掠至百姓后面左右旋动雪鸿如轮,将飞矢击落大半,扬声道:“快走!不要回头!沿着路往南跑!”
“谁都别想跑!”东方离盛怒的声音响起,她亲手拿了弓矢,拉满长弓,对准了夜离雀,“你当我幽狱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夜离雀!今夜,我要你的命!”话音落下,箭矢离弦,夹杂着浓烈的气劲,射向了夜离雀的心口。
“你拿得了么?”夜离雀放声冷笑,挑衅她的同时,雪鸿染着寒霜将箭矢一鞭崩碎在一步之外,不屑地扬起脸来,“里面那个老东西都不是我的对手,就你们百来个人,也配?”
东方离双眸红的都快喷出火来,厉声道:“你竟然杀了巫先生?!”
“那老东西为祸百姓,怎的杀不得?”夜离雀凛声反问,余光趁机瞥了一眼跑得远了的百姓。今晚她只有一个人,只能尽力保全那群百姓,她在这里拖得越久,他们的生机就多一成。
袖底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东方离似怒似悲,冲着夜离雀怒喝道:“他死了,怜妆便活不得几日了!你知不知道……”她强然忍住了后面的话,发疯似的挥下手臂,“杀了!乱箭射杀!我要她死!”
正当此时,石窟高处响起了无常肆的声音,“教主!不可!”
东方离怒气冲冲地回头望向高处,本想怒骂一声,哪知话到了嘴边,竟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变作了另外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月光如霜,洒落一地银辉。
怜妆一袭白衣,站在窟口,手里提着弯刀横在颈上。刀口锋利,已经割破了些许她的皮肉,泛着毒青色的血液将她的领口染得斑驳不堪,在月光之下犹是刺眼。
无常肆站在三步之外,就算他身法再快,也快不过怜妆的刀口,只得站在原处,不断安抚怜妆道:“夫人,不要冲动!”
她不能说话,只能静静地望着底下的那抹红裳。
真好,不论多少年过去,她的阿离的心肠永远是热的,就算出身魍魉城,可心中自有公义。阿离想要救那些人,她便帮着阿离救。趁着她还有一口气,她会践诺,永远记得她对阿离说的那句话——
“以后,你有姐姐了。”
三年前,扬威镖局被人屠戮的那一夜,她选择用命换漪漪一条生路;三年后,她选择用命成全阿离的侠义之道。
他们都不知道她抽出刀架上脖子需要忍耐多少疼痛,他们更不知道她所谓的入眠其实是骗他们。一个从来不骗人的人说了谎,谁也不会发现。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突然成了威胁,谁也防备不了。
她艰难地抿了抿唇角,即便知道自己面目怵人,即便知道阿离根本就认不出她来,她还是想最后对阿离笑一笑,就像当初在破庙里,她坐在门槛上,杵着腮望着阿离练武。
那时候的夜离雀还不喜欢穿红裳,两人一路逃亡,也买不了什么好看的衣裙。可就是那件寻常的灰白衣裙,穿在夜离雀身上也是极好看的。特别是下雪的时候,雪花纷纷落下,落在她的鬓边,也落在她的眉梢之上,她偶尔会回首顽皮轻笑,笑意天真烂漫,印在了回忆深处,也烙在了她的心房之上。
阿离值得一个远离杀戮的人间。
那是沈涟当时的心声,也是现下她的心声。阿离有听她的话,走的是正道,她很欣慰。有这样的阿离在,她一定能保护好漪漪。
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笑容很可怕,落在东方离眼底是嫉妒,落在夜离雀眼里却是恍惚。
似曾相识的气息蹿上心头,夜离雀总觉得她该是见过这个人的,只是她就是想不起来,怜妆是谁?
走。
怜妆终是敛了笑意,无声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