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停在了野栈之外。
这野栈所在极是偏僻,前后就四间上房,大堂只能摆下三张陈旧的方桌细看桌腿好些都有被虫蚁噬咬的小洞。
夜离雀被沈漪扶下马车时,余光扫了一眼附近。她行走江湖多年走过大胤的很多地方也住过很多偏僻的野栈,可这次来的这家野栈她竟从未来过。她必须承认论行事诡秘,沧溟教绝对是江湖第一。
野栈之中没有掌柜的只有一个看上去神神道道的店小二。
沈漪眼尖,在他迎上来时,瞧见了他衣袖边缘上绣着的幽狱徽记。从现下开始,只怕她们每次落脚的客栈都是沧溟教的隐匿据点。
却邪堂在北疆多年,竟让这么多的沧溟教妖人侵入中原此事不论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夜离雀忍着痛楚,轻咳两声。
沈漪回神,瞧见夜离雀给她递了个眼色似是有话想说。
“先沐浴,你这背裳都湿透了。”沈漪故意提高了声音看了一眼无常肆。
无常肆当即招呼小二“速去准备热水跟干净衣裳这两位都是教主的贵客不可怠慢。”
“是小的这就去。”店小二的手脚是麻利的很快就溜入了后院准备去了。
无常肆恭声道:“二位姑娘请。”
沈漪勾紧了夜离雀的腰杆,走入了后院,随意选了一间上房入内。
无常肆等两人入了房后,特别吩咐马车夫道:“把马儿都喂饱了,好好养养,黄昏了我们再上路。”
“是。”马车夫点头。
于沧溟教教徒而言,昼伏夜出已是习性,他们早就习惯沐着夜色行走江湖。所以沧溟教创教初期,大家都称之为鬼魅之徒。
沈漪把夜离雀小心地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只见她快速关闭了门窗,将竹帘子都拉扯下来,再仔细收拾了一遍床榻,回过头来,便瞧见了夜离雀的笑脸。
“你笑什么?”
“我疼得厉害,怎的,连笑都不准了?”
沈漪知道她难受得紧,是以也不与她计较。
夜离雀看她准备出去打热水,当即唤住了她,“外面的都是高手,关了门闭了窗,是白费心思。”
沈漪正色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沐浴时有人窥看。”
夜离雀皱紧了眉心,苦笑道:“本就是俎上鱼肉,防得了多少呢?”
“防一个是一个。”沈漪干脆回话。
夜离雀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心口又咳了两声。
沈漪担心她,快步走上前来顾看。可还没站定,便被夜离雀一把拉入怀中。沈漪羞恼,碍于夜离雀药瘾发作,生怕挣扎太重又弄疼了她,肃声道:“你再不规矩,信不信我出去拿条绳子来把你给绑了!”
夜离雀自是信的,她强笑道:“我只想瞧瞧你的脚伤,何必这般凶狠?”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沈漪的腿侧,她记得那小童给了漪漪一刀,也不知伤口有没有处理妥当。
沈漪坐在她的膝上,听见这样的柔话,哪里还恼得起来,甚至还觉得有些许欢喜。她收敛心神,终是站了起来,沉声道:“伤口已经止血,无碍。”说着,她扯了扯裙角,挡住了破口染血之处。
夜离雀若是没有这药瘾之苦,这会儿早就把她的足踝捉住,非要亲眼看过才作数。只是,方才拉扯她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她积蓄的力气,这会儿也只能暂时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