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佛镇很是安静月亮斜挂在檐头,再过一个时辰,月光将沉没在晨曦之中与万千星光一起消失无踪。
谢公子提壶坐在窗侧远望外面的天幕,喃声道:“夜姐姐可知我有多羡慕沈漪?”说完他不禁提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不禁皱紧了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辛辣刺喉中缓了过来。
夜离雀平日最喜喝这样的烈酒已经烧喉到这种地步,足见夜离雀修炼的《阴蚀诀》寒气反噬到了何种地步。
谢公子将酒壶放到了窗台上,自己推了木轮车车轮来到桌边,上面还放着他给夜离雀调养的伤药。他把伤药盒子打开,里面只少了一丸空了的地方却放了一枚金丸,不多不少,正够抵这枚伤药的价钱。
谢公子五味杂陈沉叹道:“果真喜欢与我算个清楚明白,不拖不欠。”说着谢公子将盒子盖上推着车轮重新来到窗边吹响一声哨音。
自檐上跳下了一条黑影稳稳地落在窗外的瓦当上恭敬道:“殿下。”
谢公子沉声道:“你们能跟多久跟多久务必要保证夜姐姐的安全。”他知道夜姐姐的本事手下轻功就算再了得,也会被夜离雀甩了。
“诺!”黑影当即领命,腾身上檐,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九河湾往东十里处,山洞中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着,烧得干柴噼啪作响。入夜后,山中寒凉,因为洞中有暖泉的缘故,这洞中倒比外间暖和许多。
可是,沈漪此时脸色如霜,竟是半点也暖不起来。
昙云被夜离雀封了穴道,此时斜靠在湿滑的钟乳石柱上,衣裳已经湿了大半,早已分不清楚究竟是冷汗还是石缝中沁出的水珠。
沈漪就坐在昙云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一尊石塑的菩萨,瞪视着座下的恶鬼,进行着无声的审判。
她的眼底再无往日的感激,有的只是浓烈的恨意,“为什么?”
昙云没有回答,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生路。夜离雀留她性命,为的就是让沈漪问个清楚,一旦沈漪问清楚了一切,她便失去了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活着绝对是多余的。
汗珠沿着昙云的脸颊滑落,无声滴落。
沈漪的耐性已经燃烬,她忍不住拧住了昙云的衣领,厉喝道:“说啊!”一只微凉的手忽然落在,夜离雀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沈漪侧脸看向夜离雀,只见她笑得云淡风轻,温声道:“漪漪不必动怒,对付这种死鸭子嘴硬之人,还得我这样的人来。”
“你要做什么!”昙云不怕沈漪,可对上夜罗刹,她的确是害怕的。
此人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落到她手里,她绝对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漪没有立即放手,夜离雀也没有转眸看她。
“我也想知道,扬威镖局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夜离雀的眸光森寒,即便嘴角漾着笑意,那也是鬼魅一般地怵人心魄。
沈漪终是松了手。
只见夜离雀并指在昙云要穴上点了数下,竟是解开了她的穴道。
“小心!”沈漪惊呼。
夜离雀一掌拍向沈漪,竟是将她震退三步,堪堪避开了昙云这一掌。夜离雀回眸对着沈漪眨了下左眼,“一会儿再心疼我,这会儿盯好她便是。”哪怕她没有顾看昙云的招式,也能轻而易举地化解昙云击来的掌风。
昙云一击不中,便往洞口头也不回地逃去。
夜离雀双手负在身后,并不急着追逐,只足尖轻轻一踢,碎石好似流星一样穿透了昙云的左膝。
剧痛在昙云膝上猝不及防地窜了起来,昙云知道夜离雀很厉害,可万万没想到夜离雀的内劲竟已达这样的可怕的地步。
她分明不到二十,内功修为已超过百岁高手,江湖之上能与她一战的只怕已经屈指可数,今日即便是萨珠在此,输赢也是未知之数。
沈漪本想上前把跌倒在地的昙云制住,可夜离雀拦住了她。
“听话,盯着她便好,她逃不出去的。”夜离雀这话说得温柔,落在沈漪耳中是安心,落在昙云耳中却是刺耳的威胁。
“妖女!你给我一个痛快!”昙云转过身来,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夜离雀,只来得及把这句话喊出来,便被夜离雀一脚踩在了痛处,痛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声。
看见夜离雀弯腰俯身,昙云咬牙朝着夜离雀拍出一掌,可她的挣扎在夜离雀面前无疑是毫无意义。夜离雀轻松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往外一折,只听“咯咯”两声,她再次痛呼的同时,脸色瞬间疼得发白。
沈漪看着这样的夜离雀,她见过她最温柔的时候,却无法把烟花下的她与现下这个狠厉的她叠在一起。
“想要痛快,你就痛快点回答我,否则……”夜离雀五指收拢,眸底只剩下了森寒之意。
“我……一个字也不会……啊!”昙云以为自己能忍,可她发现夜离雀竟然在她体内灌注寒气,那刺骨的寒气好似窜入血脉的冰刺,所到之处,如刺似剜,犹如掉入了寒冰炼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