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郡主心中暗自腹诽,可面上还是温柔和蔼,招呼着两位晚辈一同入座,并派人来倒茶。
自苏沉璧进入房间的那刻起,容望舒的眼神就未从她身上离开过,干干净净,清爽自然,时不时会带着一些奇怪可爱的小动作。
如果是个女孩,该有多好。
容望舒下意识的想法令自己惊愕不已,微微抿唇,一声“舒兄”礼貌招呼。
苏沉璧自知胆大包天,若被人知道,定是少不了背后编排,可自从与容望舒重逢那日起,自己一直是以男装示人,若是哪一日突然换回女装出现在他面前,是否就会疏远。
还记得第二次偶遇,是在一间画铺。苏沉璧想为父亲大寿献礼,听人说画铺老板家中有收藏一幅今朝客的新作,于是去一探究竟。
未曾想过,容望舒竟然也在此处。
“苏……公子?”容望舒见着苏沉璧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展为笑颜,“上次离别匆忙,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在下姓容……”
苏沉璧略微尴尬,手指轻轻搓着鼻尖,听到他自我介绍后,连忙摆手,说道:“在下知道您。”
苏沉璧本想借口一番,转身离去,可那画铺老板不合时宜地出现,手中拿着那幅今朝客的新作,展开画卷一瞧,是一幅桥景,漫天绚烂烟花下空无一人的石板桥,一如既往无章的笔法,却乱中有序。
“容公纸……这便是今朝客的新作。”画铺老板官话说的不好,又有一点大舌头,“这位公纸是?”
“这位是苏家公子。”容望舒为他引荐时,稍有停顿,偌大京城苏氏族群并不少,光是礼部苏尚书一族就含不少分支。
那这个看似文质彬彬,实则爬墙上树样样精通的翩翩公子,究竟是何家儿郎?
“舒公纸好……”画铺老板与她见礼,自从他有幸得到今朝客新作以后,不少人曾发来拜帖想一睹风采,但其中并未有苏姓的公子,倒是有个姓苏的小姐。
苏沉璧立刻回话,以免穿帮:“在下的确姓舒,舍予舒,也并非大户出身,您二位不认识也是在理。在下有幸在苏尚书府中谋得一职,近日尚书寿辰将至,想献一份礼感念尚书大恩,可惜位卑言轻,这才求了我家姑娘替在下写了封拜帖。”
“至于当日阿欢称我姓苏,不过是地方口音不同,听茬了罢。”苏沉璧有点儿紧张,这个理由应当是不太有人会相信的。
可是容望舒眼中,满是理解和赞许。
“我的确收到苏家小姐的拜帖。”画铺老板点头,确认了她的言语,“只是这画……”
容望舒抿唇,代为解释:“这画,在下已经购下。”
尽管容望舒眉眼带着温润的笑,可在苏沉璧眼中,他就是个夺人所好的恶贼,所以这个笑对她而言并不友好。
“敢问容公子,多少银子才能让您割爱转让于在下。”苏沉璧开口。
用银子来衡量今朝客的画,容望舒觉得有些失礼,画铺老板是生意人,但是自己不是。
“抱歉,舒公子。在下购得此画,也是为苏尚书贺寿。苏尚书为人正直,不惧流言蜚语,令无数寒门学子亦有机会入朝为官身处要职。
今朝客虽无一官半职,却也是寒门少见的作画天才。彼时他无甚名气时,用最劣质的笔墨纸砚绘出意境深远的湖光山色。苏尚书从前听闻这位天才,辗转遣人送去最好的笔墨,都被今朝客退还,即便如此,苏尚书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今朝客的作品,直到后来他的画作大火,被多少文人墨客争相追捧。
所以,在下以此为寿礼,也是为表报国决心。”
容望舒知道的这些内幕,作为亲生女儿的苏沉璧竟然毫不知情,让她不由羞赧起来,面色苍白带着些许不自然。
见她眼眶微红,容望舒生出愧疚的念头,她泪水并未落出眼眶,咬牙坚持,更让容望舒自责不已,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