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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狗没有放弃,又追上她,咬她的裤腿,嗚嗚呜地不停叫,清澈滚圆的眼睛泪汪汪,流出很多眼泪。
罗莎很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狗哭泣。
万物皆有灵,罗莎想起了自己的小羊。
她回头看了眼床上的麦克拉特,他身上的伤口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麦狗还在叫,哭得罗莎有些头疼。
“好了,麦狗你别哭了。”
罗莎终于来到床前,用力翻过麦克拉特的身体,她把他的衣服解开,又确认了下那些伤,似乎是鞭打造成的。
是谁打的他,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罗莎初步认为是外伤发炎导致的免疫系统高烧,她想到了抗生素类药物,但是帝国的这类药物受到严格管制,她这样的身份是没法获取的。
虽然很棘手,但罗莎没有绝望,她撑了把伞,带着麦狗在暴雨下坠的树林中寻找消炎药草,雨声狂轰滥炸,森林里的后半夜阴森森的,像一座巨大的疯狂平静的植物园,膨胀饱满的葉片是植物的獠牙蚀啮,树干的骨骼铸成了高堂庙宇,枝叶挥舞,如同燃烧的绿色火焰飘忽摇摆。
她费了很大功夫,终于找到了一些缬草和透骨藤,又刮了许多苔藓,麦狗使劲在草丛里嗅,罗莎在它的帮助下意外发现了没药。
她希望手里的这些药草可以起效。
木屋内,蜡烛的火焰时隐时现,光与影在麦克拉特过于苍白的皮肤上跳动,门外雨花像炸弹一样爆裂,溅得到处都是,罗莎把唯一一张桌子推过去,抵住狂风呼啸,寒气却依然从林间森森渗透。
在黯淡烛光下,她开始触摸他的脸颊,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头发毛茸茸的,很柔软,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十分病弱,像一尊美丽尊貴的金发废物。
罗莎把药草捣碎了,细致地敷在他伤口,然后给他用湿毛巾清理擦洗身体。
麦克拉特身体又凉又滑,像鱼一样白冷,如果他醒来,一定又会对她声讨关于他的清白问题。。。。。。整个过程漫长而困扰,罗莎涂抹的时候故意别过脸,耳朵像熟透的虾子一样红。
接下来的黑夜里,她有些焦灼地等待着,她不确定麦克拉特能不能恢复,也不确定现在刺杀是否发生。
麦狗是一只很有勇气的小狗,一直守在床边,它确实像麦克拉特说的那样,忠诚可靠。
罗莎抱着麦狗,守在床边半阖着眼皮。
两个小时后,麦克拉特似乎发出了些动静,罗莎用树叶给他接了些雨水喝,她抬起他的后颈,让他仰着下巴微微张嘴,少年的喉结上下滑动,雨的气味仿佛在他潮湿的骨头里绽放。
罗莎倦得又撑了一会儿,实在太累了,她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麦克拉特醒来时看到几只萤火虫荧荧亮在她发间,像是绿寶石冠冕在幽闪。
她戴绿色尤其好看的,难怪哥哥要送她绿寶石。
收受贿赂是哥哥的问题,不怪她的。麦克拉特很烦恼当时那样对她说话,如果让他受贿送她这么一块砖,他也会很情愿的。
他有点迷迷糊糊地望着她,然后醒了。
这才发现她就在他面前,挨得这样近,他的金发遮到她脸上,她的睫毛随着呼吸一眨一眨,像蝴蝶。
麦克拉特声音很哑:“罗莎?”
“嗯?”罗莎听到他发出声音,睡眠很浅,也醒了。
两人刚醒来都有点意识虚浮,瘟瘟沌沌的。
“是你救了我吗?”麦克拉特撑身起来,罗莎想要制止他,可他咬着牙说一点都不疼。
罗莎见他身上都痛得冒汗了,默默想着男人的嘴到底是什么神奇物质组成的,火化的话是不是骨头变成沫沫,嘴巴还完整剩下呢,仿佛这个星球上最坚硬的物质就是男人的嘴。。。。。。
她揉了揉眼,感覺还是有点迷瞪。
“你是怎么伤这么重的?”
麦克拉特一直盯着她的睡颜看,听到她问自己,愣了下。
两天前,麦克拉特发现他的麦寶不见了,他出现难得慌亂,大晚上不睡覺,去找狗。
一直找到白天,庄园里有费德丽卡的客人在林间散步,他见了这群貴族不行礼,冲撞了他们,被以因为挡路的罪名狠狠抽了一鞭子,貴族们挥着鞭子让他这种贱民赶紧滚开。
他当然没有滚,无视他们继续找他的狗,紧接着苦力工厂的监工也赶来了,以他旷工为由当着貴族的面命人把他打了一顿,一直打到贵族消气为止,然后把他丢回了小木屋。
在等级制度下,仆人犯错了不听话就要挨鞭子抽,遇到主人心情不好也要挨鞭子抽,这种司空见惯的事,也没人阻止。
麦克拉特第一次经历这种屈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