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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罗莎。
肃杀,静默。
罗莎站在一眨不眨,如此多的眼睑之下,
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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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来自第七区,她是被掳到第一区的。
很小的时候家园被毁,走私犯把她藏在前往第一区的货轮酒桶里,用松树胶粘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声响,后来靠港时酒桶掉到海里,漂流到第一区岸边,就这样小罗莎侥幸存活下来。
幼年,初到第一区,天寒地冻,她在第一区的街上流浪,被流浪狗追,捡报纸取暖,为了生存光着脚丫去海滩捡贝壳卖钱,海浪与森林包围过来,很小的人挪着步子慢慢地走,脚印在海水中变浅,脚下的沙子仿佛还是热的,过路行人嘲笑她穿的脏兮兮,捡的贝壳太小。
小罗莎缩在墙角,那些嘲讽指责的声音从她头顶缓缓分开,穿越层层人群,涌成看不见的音符,皮鞋的踩踏声忙忙碌碌,第一区终日泡在连绵雨水中,湿冷透骨的某天,天空罕见飘起了雪花,她的养母杜荷小姐捡到了她,把她带回家。
杜荷小姐并不富裕,以捡孩子换取政府津贴为生,她一直严厉告诫罗莎要隐藏第七区身份,不要对外人透露。
如今的时代,以后来的视角望去,是人类社会土崩瓦解的最后阶段,核战争后文明秩序的末期,贫富分化加剧,阶级等级制度鲜明。
从第一区到第七区,依次划分等级,七大区名义上由第一区首府大都会统辖,实际上各地暴动频繁,早已施行自治管理。
这样浮躁动荡的背景下,歧视无处不在,而第七区贫民处于歧视链的最底层。
罗莎很懂事,她把自己秘密保守得很好,努力学习,不与人私交,几年前她以社会福利生的身份考入大都会学院,成为校内极少数的几位——或许是唯一一位,出身第七区的贫民。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声张,便不会被发现。
但现在,她暴露了,无数双眼睛好像盯在她身上,她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路人嘲笑卖贝壳的时候。
指责声山呼涌来,群愤是极其可怖的。
带头的男生冲她砸来一个白铁罐,他刚刚吃完里面的菠萝圈,紧接着,各种东西,狂风暴雨般呼呼砸来。
罗莎被扔来的东西猛烈围攻,她用手臂遮挡着,脑袋流出鲜血,同学们大喊滚出去,排山倒海的声音在大礼堂震耳欲聋。
“第七区的垃圾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