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美国度过的第一个晚上,病床的落地窗开的很大,在夜幕中却看不到一颗星。那漫天的繁星全都隐匿在了这繁华的灯光之下,遍寻不到丝毫踪迹。
因为怕江稚鱼刚来美国安顿不下,夏冰还特意让美国这边的朋友帮她租好了房子。原本是想只换掉电话卡,但终究还是想跟过去彻底结断,连手机都给换掉了。
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并没有丝毫的安稳,仅凭这一股子得过且过的心态闭上了眼。或许是这一天经历的事儿太多,身心俱疲,竟还真让他就着这个架势昏睡了过去。
……
发过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丝毫的浪花。
男人的指节不断收紧,甚至因为格外用力,指肚被挤压的泛白。干涸的嘴唇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在手机上。
“叮咚——”
明明声音并不大,却仍将林邵泽脑内那平稳的心弦惹得波涛汹涌,脸上是止不住的热切,猛然打开手机后看到的却是移动即将欠费的提醒。
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却在这一刻骤然崩塌。
林邵泽不顾一切的站起身来,眼眸中所闪过的猩红让人感到害怕。
他愤恨的一遍又一遍的往下刷新着消息界面,终究还是认清了这个事实,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嗓子里不断冒出呜咽的声响,却都被林邵泽强硬的压了下去。
没关系,夏冰只是还没有看到消息而已,只是还没有看到。
他不断地在给自己洗脑,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事态按他所想的那样发展。可这次,却怎么也不管用了。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那被林邵泽攥在手心里的手机却骤然间响了起来。男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连点了几次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陈煜那边的案子定性了,判了三年半。”电话那头的杜康声音里像是在酝酿着重大的风暴,却被他极力的忍耐着:“但是结案的速度太快,大有一种被催着的即视感。”
在审判程序上能做的文章很多,而最不引人注目的就是案件的审判进展速度,在陈煜这个案子上,甚至连刑事复核阶段都被精简。
倒不是因为公检法中被渗透,而是因为在这个案件中人证物证格外的齐全,证据链也非常完整,又被公众所热切的关注,办事效率自然提高了许多。
林邵泽在电话这头迟迟没能出声,杜康也陷入了一丝诡异的沉默,半晌后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劝解说:“这件事儿暂时就这么着,要想对吕晨下手,证据不够。”
粗重的喘息声经过手机的传递显得格外粗犷,林邵泽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铮铮刺骨:“我知道了,我会找其他的证据的。”
“你也别太给自己压力。”杜康一边说着,一边倒抽了一口冷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晏景麒,抬手捂上了通话口:“卧槽我这是刀疤,你下手轻点!你是局里派来看我的,不会是派你来谋杀我的。”
林邵泽眼睛微微眯了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扬声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动静:“你伤怎么样了,我这两天也一直没去看你。”
“不用来,”杜康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倒也不是不想见林邵泽,只是拖着病体还得跟别人寒暄,太累挺:“你要是真想看我,就给我点份外卖,重口一点儿!这两天我妈天天给我送那没什么味道的汤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林邵泽啪的一下就把通话给摁断了,径直斩断了杜康的念想。
经过这一通电话,林邵泽那暴怒的情绪被压了下来,平稳了许久才动身把自己收拾立挺,起身去公司。
在林氏集团的总公司里,林邵泽算是职位平迁。在没去接手安延那个子公司之前,林邵泽就是集团副总,这次回来自然也是相同的职位。
林岩峰在公司的周会上看见林邵泽的身影还着实愣了愣,原本以为这小子还要缓个十天半个月,谁成想这么快就重整旗鼓。
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