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晓闻言将手机揣回兜里:“早说啊,熟人的车还怕什么?”
说完,转头拉开车门坐进去。沈苓手指搭在车门上轮着点,想了一阵,也跟着坐进去。
车里空间小,挤在一处反倒不冷了。
车里仍是香喷喷的,还混着点司机杯子里的咖啡味,向晓很满意,起码不是男人开车时那股子烟味汗味脚臭味。
开到公路上时,司机随手将墨镜摘下来挂着,车前刻有“湘”字的挂饰跟着一晃。
此时对面正好开过来一辆车,车灯一闪,打在司机脸上,向晓自后视镜看清了司机的模样,觉着有些眼熟。
打这一刻起,向晓便生了提防心。
待司机弯弯绕绕拐了两个路口,仍要往右拐的时候,向晓故作平静问了句:“路不对吧师傅?这不是又绕回去了吗?”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心弦一崩,司机还未应她,耳边却响起更冷清的一句:“你到底是谁?”
原来沈苓早就发现她不对劲,接她回四九书院的好心司机,和那日在申沪西街跟向晓说话的骗子道士,是同一个人。
司机并未应她,只端着脸继续开车。
沈苓忖了忖,忽而想到什么似的:“你是沈云君的人?”
气氛更生诡异,向晓越发听不懂了,只见司机撇嘴笑了声,踩油门的力气更重了些,应道:“沈小姐竟还记得我?”
“当然。”猜想被证实,沈苓从容地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沈云君养的杀手,听说可与特务比肩。当年杀了沈民生的人,就是你吧,阿裴?”
杀手阿裴,沈云君自小训出来的。
那个年代私商林立风云诡谲,人人都想从洋商那儿分一杯羹。当年申沪有四大纺织厂,东上虞南岸昌,西永饶北金海。都说有财忌外显,短短三年时间,其余三家纺织城的老板死的死伤的伤,斗到最后,唯有他们金海纺织厂还活着。
当时社会上都再传,说是他们家底厚得惹人嫉妒,才招来杀身之祸。后来眼见金海纺织厂老板无恙,舆论便将矛头指向沈民生,腹诽他和洋商勾结,暗地里将其余三厂老板害死,好助洋人往这巨利里插一足。
直到后来,沈民生也死了,造谣的人没了说法,便乖觉地闭上嘴。
殊不知,正是沈民生的小儿子,沈云君养出来的杀手杀了他。
车子猛地一刹,前后尾灯均灭了。
阿裴一面命令她俩下车,一面弹了个响指,车灯重新亮起来,连带着最近的那盏路灯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