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后的笹川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他的内在绝对一丁点儿也没变。我木着脸看他闹哄哄地上前,彭格列的晴之守护者,他的肉^^体强度一直令人甘拜下风,十年前就能在并盛河里玩冬泳还热血沸腾,我每每路过都暗忖此男恐怖如斯。
他这会儿已经顺利挣开草壁,拉开门大步向前走,“别管那么多了,快让我进去啊!古贺不是也说了我可以进去吗,她都这么说了云雀肯定不会拦着的——喂,云雀,我来了!”
毕竟是十年前就说出“云雀把我打死都不会跟你绝交”这种话的神人,现在他说什么我都毫不意外了,真的。
我和草壁很同步地抬手抵住额头,草壁候在门外,我缓了一会儿才进门,丝滑地挨着云雀坐下。
云雀果然语气冷淡地对笹川说:“我不记得我有邀请你来。”
笹川也果然热血沸腾地回应:“特殊时期就别管什么邀不邀请的了。还有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我们俩什么关系啊?”
我困惑地盯着笹川,又转过头去看云雀,“所以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觉得他俩的关系类似于晴天云。我的意思是,云雀很不擅长应付笹川了平,十年前就是这样。
“当然是可以一起喝酒的男子汉之间的情谊——我带了洋酒来!”笹川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红酒,爽朗地哈哈大笑。
“我跟他没有关系。”云雀与我对视,从眉眼到神情都颇为淡薄,但他的胸口不淡也不薄。我面色如常地捂住鼻子,抑制住暗自发热的鼻腔,视线却很难从他的上半身移开。喉结往下是一段白皙的颈子,线条滚落到清瘦分明的锁骨,再往下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肌肤隐没入衣襟,沟壑渐次消弭。
“喂,我可是打算跟你喝到天亮呢。”笹川并不在意云雀的冷待,我想他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转而看向我,洁白的牙齿伴随笑意一同外露,“我和古贺也好久不见了,真是……极限地让人怀念啊。”
我的神情有过短暂的怔忪。对笹川了平来说,我是一个死去多时的老朋友。他确实已经许久没见过我,对他来说,上一次见面或许还是在我的葬礼上——然而我尸骨无存,只能以微笑的遗像款待为我悼念、送行的来宾。
笹川很快将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挥开,他绝非那种擅长为谈话带来阴霾的人。与之相反,晴之守护者的使命是以肉^^体破开逆境、驱散阴霾,他轻易地活跃气氛,空气为此再度升温,“云雀不能喝也没关系,古贺来吧!”
我:“婉拒了哈。我不喝酒,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脑力派。我的大脑可是很宝贵的,我不会容许酒精玷污它。”
这个人似乎恍然大悟,上下打量我一会儿,才继续笑道:“差点忘记了,现在的古贺是十年前的那个——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国中生不许喝酒!”
“……”我也很不擅长应付这个人,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没说过我想喝。”
笹川又去跟云雀推销他的洋酒了。然而众所周知,我的幼驯染云雀恭弥君是一个传统的和式派,他绝对不会喝洋酒的,哪怕他酒量还不错。我们之间一杯倒的那个永远是我,我不喝酒,也并非天生千杯不倒的酒中豪杰,也就意味着我对酒精毫无抗性。
他们居然还拌了两句嘴。笹川说云雀不喝酒看来还是小孩,云雀说他听不懂日语。我就知道有笹川的地方就会变得闹哄哄的,为此不禁扶额苦笑,我的锐评是:跟没头脑和不高兴似的——我没有说笹川没头脑的意思,绝对没有;我也没有说云雀总是不高兴的意思,绝对没有——他俩都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然而我此刻身处未来。一点也没变的、处于静止的实则只有我。他们都成长了。
他们又商量了几句,沢田君啊、彭格列啊、密鲁菲奥雷啊,说得都是接下来的计划,过后笹川就离开了。
我又在云雀膝间滚来滚去,他于是低头看我,这个人的面容恰似一副静美的古典画卷,此刻低眉又垂眸,竟有几分与紧绷战时格格不入的温和。
我忽然想起那枚刻着我名字的黄钻戒指,倏然抬眼看他,恰好撞进他专注沉寂的眼底。他在看我。神情几分认真,黑沉眼眸近乎柔和,映照我的倒影。
“嗯?”他低低地发出表达问询的气音。那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如一阵稍纵即逝的风,让人无从分辨现实与梦境。
我几乎不忍心搅破这温柔的、引人沉迷的梦境,但还是开口惊碎这场梦:“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看见家里的柜子里有一枚不一样的戒指哦。”
他的眉梢缓缓地挑起来了,被我枕着的大腿肌肉似乎也微微紧绷。我的恭弥总是骗不过我。我想,那是一枚特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