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意捉弄他,便说:“我的恭弥还是最好的呢。”
我见他微微抿起了那形状优美的嘴唇,淡色的唇瓣似乎也为此挤压出几分重叠饱满的艳丽,垂悬的眼睫仿佛翅羽。大成功,我窃笑着想,踮脚凑近他的耳畔,“所以,最喜欢你了。这句不是假话。”
“……我知道。”而他说,握住我的五指微微地拢紧。
——第一次约会要从一束花开始。网上是这么说的。
我们俩紧紧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陷入沉思。
首先排除樱花。因为晕樱症和六道骸,如今的云雀讨厌樱花。不过真的有人在约会花束里放樱花吗?这花是非要不可吗?我们俩要抱着一捧花去东京吗?
我深刻意识到网络不可轻信,干脆关上手机,参考文献消失在屏幕中,云雀侧眸看我,神情略有困惑,“怎么不看了。”
“没必要,”我发自肺腑地说,“感觉……不适合我们。这不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所以只要按之前的来就好了。那样更舒服吧?”
没必要强迫自己融入她人的经历与步调。约会是个案,放在我和云雀身上更格外讲究个别化,我们只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就好了。
他静默片刻后颔首,说:“随你喜欢。”
我又重新打开手机,开始看Tabelog,挑选餐厅。云雀说随我喜欢,那我将不会放过我中意的法式吐司,呵呵呵……银座,我来了。
一日约会,早餐在家里解决,午餐选在银座街头的一家餐厅,可以从露台旁观行人街景;提到东京就不得不提到东京塔,晚餐要吃得早一点,也可以说是下午茶,我预备选一间能欣赏到塔景的餐厅,最终定在东京塔侧的一家法餐,楼层很高,玻璃窗隔绝落日,窗外铁塔几近触手可及,璀璨灯影近在咫尺。
云雀不妙餐。比起法餐他绝对更中意怀石和omakase,但我说过,菜色永远是我说了算。
我运气还挺好的,成功约到两家美美的餐厅,要知道这可是银座和东京塔,这地段的人气恐怖如斯,最终靠窗的观景座位还是被我收入囊中。
想着软软的、香香的、新鲜出炉的温热吐司,我的心情也变得美美的了,入睡之前还哼着愉快的小曲儿,云雀看着我,我几乎能从他微垂的眼帘中读到几分无语,他的语气笃定:“你很期待。”
我的表情写满理所当然,我说我倾慕这家餐厅已久。
云雀不说话了:“……”
明天就要去吃漂亮饭了你能高兴点吗?别冷着张脸破坏氛围啊!
漂亮饭漂亮饭。嘿嘿。我满怀期待与幸福地入睡。
我们放弃了花束计划,认为可以在回程时随便找一家花店买点拼好花作为一日约会的结尾;但当我早上醒来时,身边却空无一人。
我还以为我的精神体又跑到别的时间线去了,幸好事实并非如此。刚起床还有点儿困,我眼前模糊地摸索前行,迷迷糊糊地洗漱,迷迷糊糊地穿衣服,迷迷糊糊地走来走去,直到撞上一堵人墙。
啊,这堵人墙的正体正是我的枕边人云雀恭弥。我的额头还抵在他的胸前,眼前蒙蒙一片,为此不由得闭上眼睛,听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的声线冷冽,总是那样淡淡的,“醒了?”
我控诉地道:“你到哪里去了?”
他似乎很短、很轻地笑了一下,“抬头。”
意识朦胧,我下意识照做,沾着露水的清香率先涌入鼻腔,我鼻尖微动,旋即睁眼。
主花是康乃馨而不是玫瑰,花束小巧,像一只玲珑的甜筒。粉蓝色渲染着正中的白色多头康,令这纯白都显出几分缤纷绚烂;一层接近透明的蓝纱,一根淡粉缎带,这只不能吃的小甜筒如今正在他修长润白的五指之间,指骨微屈,绷起恰到好处的流畅线条。
假如约会是仙度瑞拉那仅得以维持一夜的幻梦,那么这场梦境一定是以这些花束为始。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可以说是惊喜,“不是说好了不要花的吗?”
“草壁选的。”云雀口是心非,嘴角却轻轻翘起。
我上前要接过那捧花,他却后退一步,堪堪避开,我为此困惑地抬眼看他,他重新站定,垂眸与我对视,一丝莫名的笑意浸润在喉咙,经由声带振出,连那冷锐美丽的面庞都被花枝映衬出几分柔和,云雀恭弥向我发出约会邀请,又或者说,这是约会通知,他说:“和我约会吧。”
我还是睁大眼睛:“如果答案不是Yes,你就不打算把花给我了吗?”
“谁知道呢。”他说,嗓音中的笑意仍未散去,“你愿意吗?”
能别说得像求婚一样吗,都让人头皮发麻了。
狡猾。我的恭弥变得很狡猾,变得很坏很讨厌了。我想,然后微笑着踮起脚尖,抬头去尝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