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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方琪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攥住铁栏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咯咯作响。
头戴蒙面斗笠的男人慢悠悠地又出现在了门边,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方琪的视线,“若你把解药交出来,本座倒可以大发慈悲,亲自送你们二人合葬,如何?”
“我根本没有解药!”方琪怒目圆睁,对着那男人咆哮道。
“好吧,看来谢大人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男人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似要离开。
“佛事司地窖!中间那根梁柱有暗格!”方琪的情绪瞬间崩溃,疯狂地摇晃着牢门,声音中带着哭腔,“钥匙在我发冠里!拿去吧,都拿去吧!”
“要试毒还是要剜心,随便你们!但现在,立刻放开他!”
那男人走过来,掐住方琪的脖子,轻笑道:“方公子这副痴情的模样,倒像话本里写的多情种。”
“可惜,”他贴着方琪耳畔低语,“谢大人方才说,若你交出钥匙,就证明你是北戎细作。”
方琪闻言,瞳孔骤然紧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慌。
就在这时,那边刑架上传来了谢晗的冷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你看,他这不是……招了吗。”
突然,火把的光芒猛地骤亮,原本隐藏的暗门“轰”的一声洞开。谢晗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走出,摇曳的火光将他走过来的影子拉得扭曲如鬼魅般可怖。
“谢……谢晗。”方琪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
他刚才明明真切地听见谢晗被按压在刑架上发出的痛苦闷哼,还有那无法抑制的、因剧痛而发出的尖叫。
可此刻站在眼前的谢晗,面容冷淡,周身气息平静,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哪里有半分遭受过酷刑折磨的样子。那刚刚的声声惨叫,仿佛只是方琪在极度恐惧和焦虑下产生的幻觉一般。
“你……你不是在受刑吗……”方琪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惊愕与茫然。
谢晗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不过是配合他们演一场戏罢了。方琪,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方琪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时,一旁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说道:“乌孙商队一个月前把王都的净毒芝全部买走了。可中途,他们又将净毒芝偷偷运回到边城,用草料伪装成净毒芝,大费周章地将草料千里迢迢运回乌孙。方公子,你说说看,乌孙商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诈我?”方琪猛地抬起手臂,想要有所动作,却惊愕地发现,藏在袖子里的飞镖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取走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谢晗袍角那尚未干涸的血迹,突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你竟然骗我?”
“假扮乌孙国商人买走解药,恶意传播赤髓瘟的人就是你。”谢晗斩钉截铁道。
方琪不再辩解,他苦笑了一声:“你既然查得这般清楚了,何不现在杀了我替李屿淮报仇?”
“你错了。”谢晗往后退了三步,眼神平静而深邃,“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替李屿淮报仇。”
方琪愣住了,谢晗看向黑衣人,只见对方缓缓抬手摘下了头顶的斗笠,露出一张英俊锋利的面孔。
“毕竟,活人是不需要报仇的。”李屿淮面带笑意地看向谢晗,接着说道,“倒是方公子,听见谢大人叫得那么凄惨才肯交出解药,看来这三年的夫妻情分,还抵不过镇抚司地牢里半日的刑罚啊。”
转瞬之间,净毒芝已然寻得,李屿淮当即吩咐高彦,要将方琪押往水牢囚禁。
黑衣侍卫刚把枷锁套上,门外便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声声踏碎青石,紧接着,叩门声穿透淅淅沥沥的雨幕。
谢晗的手指在紫檀案几上轻扣,烛火将他的半边面容映得阴暗不定,发髻上的银簪闪烁着冰冷的光。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将按部就班发展时,却听见谢晗道:“放开他。”
正拿着酒壶走进牢房,准备邀谢晗共饮的李屿淮脚步一顿,“谢大人要包庇投毒的罪犯?”
烛火“噼啪”爆响,溅出几点火星。谢晗霍然起身,“不如先论李大人欺瞒百官之罪?”
两具躯体在烛影里,紧绷如满弓。
李屿淮冷笑一声,突然反手扣住谢晗的后颈,迫使他抬头,两人鼻尖相抵,气息交缠,“谢大人这般作态,是要与本官……同罪当诛?”
谢晗的银簪不知何时抵住李屿淮心口,“罪责可以慢慢追究,但夫妻本是同林鸟,我和方琪,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方琪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感动如潮,难以抑制地发出呜咽声:“谢晗,你……你愿意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