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晗耐心耗尽,冷道:“废话少说,你把火药放到哪儿了?”
罗琛嗤笑一笑:“你接近我果然是为了火药。怎么?爬床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打起了军火商的主意?”
话音未落,谢晗已经欺身上前,抬手就给了罗琛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罗琛的脸被打偏过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罗琛的眼睛都被打红了,他缓缓转回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晗。
他想不通,以前那个会为他弹琴唱曲、在他醉酒时细心照料、笑起来眼如弯月的温柔小倌,如今怎么变成了一副冷酷修罗的模样?那双曾经含情脉脉的眼睛里,现在只剩下令他陌生的杀意。
“再废话就割了你舌头。”谢晗指节发白地按在刀柄上,绣春刀“铮”地弹出半寸,寒光正好晃过罗琛的眼睛,“现在,带我去找火药。”
马车在夜色里吱呀作响,颠得人骨头都要散架。
谢晗绷着脸坐在靠窗的位置,罗琛缩在对面的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紫言,”罗琛突然往前凑,月光正好照在他肿起来的半边脸上,“这些年,”他嗓子哑得厉害,“我总梦见你。”
谢晗的手指在刀柄上紧了紧。
“大漠那次,”他一把抓住谢晗的手按在心口上,“锦衣卫的刀差点就扎穿我的心窝子。”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谢晗跟烫着似的抽回手,却瞥见罗琛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真可惜。”谢晗慢悠悠地掏出手帕擦手。
“可惜什么?”罗琛眯起眼睛。
谢晗“唰”地拔刀,刀尖抵住罗琛喉咙:“可惜没扎准。”说着刀背往他伤口上狠狠一磕,罗琛顿时疼得弯下腰,倒吸一口凉气。
“可我他娘的活下来了!”罗琛突然扑过来抓住谢晗肩膀,马车猛地一晃,“那天沙暴把追兵都埋了,我口渴得要命,心里想的却全是你。”
谢晗抄起茶杯就砸过去。瓷片在罗琛额头炸开,血立刻流下来,可这家伙居然在笑:“别生气,当年我翻遍整个临城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被锦衣卫带走了啊。”
血顺着罗琛的眉骨往下淌。
谢晗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此刻全都涌了上来。
“操……”谢晗的手指死死攥着刀柄,骨节都泛了白。
去他妈的任务安排。六年前分明是他自己,在秦淮河边的绮红楼,一眼就看中了那个英俊的年轻商人。记忆里的自己穿着杏色薄衫,斜倚在栏杆上,手里的酒盏转得人眼花:“罗公子……不上来喝一杯?”
“紫言?”罗琛带着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晗猛地往后一退,后背“咚”地撞在车厢上。更多画面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罗琛第一次被他拉进暖阁时涨红的脸,自己是怎么解开对方腰带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喘息声……
“你抖什么?”罗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当年可是你……”
“闭嘴!”谢晗吼得声音都变了调,可那些画面根本停不下来。
最清楚的是那个春夜,李松踹开门时,自己正光着上身趴在罗琛身上。他记得自己当时还故意用脚蹭罗琛的腰,冲着李松笑:“你来得正好,看看我新找的……”
记忆里的自己摸着罗琛汗湿的胸膛,像炫耀战利品似的对李松说:“比你年轻,比你听话,最重要的是——”他故意拖长了音,“不会像你那样管着我。”
李松拔剑时的寒光仿佛现在还在眼前闪。谢晗记得罗琛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窗跑了,而自己被李松掐着脖子按在床柱上时,居然还在笑:“你要是动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悬丝录。”
谢晗突然一阵反胃,那些放荡的回忆和现在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他死死按着太阳穴,恨不得把那些记忆再塞回去。
“想起来了?”罗琛突然凑近,“当年可是你硬拉着我……”
“胡说!”谢晗一刀划破罗琛的袖子,手却抖得厉害。他引以为傲的镇定正在崩塌——如果这些记忆是真的,那他坚信的一切算什么?
而罗琛还在絮絮叨叨说着那些年被锦衣卫追杀的往事——这傻子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那群疯狗追了我整整半年,要不是遇上沙暴,我这条命早交代在大漠里了。”
谢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碎片硬生生按回脑海深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谢晗怎么可能干出那种风流荒唐事?一定是李松……对,肯定是李松那混蛋给他下了什么药,或者用了什么邪门的摄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