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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晗余光瞥见地上那片薄纸,喉结不易察觉地微微动了动。
他心里暗暗懊恼,早该注意到那该死的机关——张晨这狐狸,居然在轮轴缝里藏了头发丝细的标记。
“太子殿下三日后去宛城行宫的路线,”张晨的喘气声愈发急促,酒气直往谢晗脸上扑,“谢大人看得可还尽兴?”说着,他突然伸手朝着谢晗腰间的绣春刀摸去,指尖擦过刀鞘的时候,又接着说:“还是说……指挥使大人真有阴谋?”
谢晗猛地将那只手拍开,皮肉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可张晨却笑了,只见他从袖中抖出一张皱巴巴的笺纸,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巧了不是?我手下昨儿刚查到,谢大人半月前去了朱雀街老张肉铺——”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贴到谢晗的耳垂上,“那瘸腿掌柜,可是前太子李柘的人吧?”
一股寒意“嗖”地从谢晗的脊梁蹿了上来,握刀的手上瞬间暴起青筋。那肉铺秘密的人要是被发觉了……
“谢某不过是买二两羊肉。”谢晗强撑着冷笑,然而,张晨却突然欺身上来。
“六年前百花宴,”张晨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像被砂纸磨砺过一般,“你跟在太子身后,穿着月白直裰从海棠树下过,我这下面啊,当时就烫得发疼……”说着,他竟伸手抓住谢晗的手往自己裤裆按去,满脸沉醉地说:“这些年,我夜夜都想着谢大人,家里那十八房小妾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这看着一本正经的君子,居然真是个禽兽!
谢晗又惊又怒,猛地抽手后退,后腰一下子撞在案几上。案上的茶盏“哗啦”翻倒,褐黄的茶汤在机密文书上洇开一大片污渍。
“装什么贞洁烈妇?”张晨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暴起,把谢晗狠狠抵在书架上。
檀木架子被撞得剧烈摇晃,案卷“哗啦啦”落了一地。
“当年你为了个西域奴隶,敢跟太子动手,满京城谁不知道你成璧最爱驯养男宠?”
谢晗瞳孔猛地一缩,指节捏得发白:“你胡说什么?”
张晨咧开嘴,笑得狰狞:“装什么糊涂?五年前秋猎,你为了那个蓝眼睛崽子,当众扇了太子一耳光……”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疤痕,“这刀疤,就是那崽子留给老子的纪念。”
“不可能……”谢晗太阳穴突突直跳,破碎的记忆里闪过一双湛蓝的眼睛。他踉跄后退半步,绣春刀“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张晨趁机扑上来,满是酒气的嘴贴着他耳朵:“你养的男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传言你最爱的那个男宠,左肩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对不对?你每晚都……”
“闭嘴!”谢晗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张晨面门。
鲜血飞溅中,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西域少年跪在他脚边奉茶的模样,东宫偏殿里他背着李松与男宠纠缠的喘息声,还有……还有李松那双嫉妒又不甘的眼睛。
张晨吐着血沫狂笑:“想起来了?你当年可比现在带劲多了……”
谢晗颤抖着拾起刀,刀尖抵住张晨咽喉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竟不知,这把斩过奸佞的绣春刀,原来也会怕。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谢晗的刀尖在张晨咽喉处划出一道血线,却迟迟没有刺下去。他死死盯着张晨那张扭曲的脸,声音嘶哑:”你胡说……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张晨眼中闪着恶毒的光,“那年骑射宴,你当着太子的面就把那个西域美人按在帐子里。太子气得摔了御赐的玉佩,你倒好,完事了还问他要不要一起……”
谢晗脑中轰然作响。那些画面突然鲜活起来——不是被迫的屈辱,而是他主动扯开美人衣襟时指尖的灼热,是西域美人在他身下喘息时脖颈渗出的细汗……
“不……”谢晗踉跄后退,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握刀的手,原来也曾那样急切地抚过别人的肌肤。
张晨趁机走过来,指尖戳着他心口:“装什么清高?你成璧的风流债,京城谁人不知?李松不过是你玩腻了的……”
“住口!”谢晗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这些话,肯定是张晨为了骗他上床,胡编出来的。他脑海中的那些记忆,也并不一定是真的。
张晨那双手跟铁钳似的,死死扣着谢晗的腰带不放,嘴里喷着腥臭的酒气:“成大人,当年你能睡那些下贱的奴隶,如今倒嫌弃起本官来了?”
“滚开!”谢晗抬膝就是一下,正顶在张晨胯下。趁着对方吃痛弯腰的工夫,他踉跄着退到墙根,后背抵着冰冷的砖墙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