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淮一把拽住谢晗另一只手腕:“想清楚,谢晗。”声音低得只有他们能听见,“你当真要跟这个骗子走?”
谢晗看着方琪满是泥垢的指尖,又看看李屿淮渗血的伤口。三年来第一次,那些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寒潭、毒箭、还有。。。方琪端来的那碗安神汤。
“我……”他喉结滚动,最终轻轻抽回被李屿淮握住的手,“方琪,我们回家。”
李屿淮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他退后两步,突然大笑:“好,很好。”转身从窗口跃出前,最后看了谢晗一眼,“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来。方琪想要拥抱谢晗,却被他避开。
“谢晗?”
“先回家。”谢晗弯腰捡起地上那瓶金疮药,攥得掌心发疼,“我们……好好谈谈。”
第15章
那晚的谈话最终不了了之。
方琪端着茶盏的手很稳,说辞和三年来如出一辙:“你就是谢晗,不是什么成璧。三年前寒潭那次,是你追捕北戎探子时中的箭。”
谢晗摩挲着玉佩没吭声。这故事他听了太多遍——指挥使贬官养马,冒险立功却遭暗算,寒潭重伤失了记忆。
“那安神汤……”
“药材都是太医开的。”方琪突然咳嗽起来,袖口沾了药渍,“你若不信,明日我当着你的面熬。”
窗外更声响起时,谢家二老闻讯赶来。谢母一进门就搂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啊……那杀千刀的李屿淮,当年要不是他……”
“娘!”
谢父急忙打断,布满老茧的手却抖得厉害,“晗儿刚醒,别提那些糟心事。”
谢晗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胸口突然发闷。向来严厉的父亲何时这样小心翼翼过?
“李屿淮他……”谢晗刚开口,母亲就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儿啊,你当年浑身是血被人从寒潭捞出来……”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娘差点就……”话没说完便泣不成声。
谢晗下意识拍着母亲佝偻的背,又瞥见方琪悄悄抹了下眼角。
夜深人散后,谢晗独自坐在廊下。他把玩着金疮药的瓶子,懊恼自己轻信了李屿淮的话。
那夜之后,李屿淮额角的淤青还未散尽,却已如常出现在隐锋营。
值勤的小兵远远望见那道玄色身影,手里的长枪差点脱手——几日前校事大人被当采花贼痛打的传闻,早已在军营里传得沸沸扬扬。
“李、李校事……”小兵结结巴巴地行礼,目光不自觉地往他额角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