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了不到一刻,你就开始喊累了。”
她瞪他一眼,“那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擅绣活,眼下再学,又来不及了……”
在病人面前说“来不及”,似乎有些不吉利,她连忙咬了自己舌头,转换话题道:“啊,这婚服,是宛姐姐花了好几天的功夫赶制的,一定没问题。我就在袖口绣一朵小莲花,添个彩头就行了。”
“不绣也可以呀。”陆清和拿过小香锤,替她敲着肩膀,“历来女子绣婚服,多是为展示女红手艺,好让人评价女子德才。但你我成婚,不需要让别人评价你。”
谢辛辛仰面莞尔笑了,“嗯!我也是这么想!到时,却扇礼也可以不要了。我堂堂莲州谢小掌柜,何须以扇遮羞?我见那些婚仪上,新郎官大大方方,新娘子却遮遮掩掩,我不喜欢。”
“好,辛辛还有什么愿望?”
“我如今没有姊妹亲人,故而也不想走那些迎送的仪式。反正是在酒楼里成婚,花轿撒谷也都免了吧,在玉春楼门口发些吉钱便好。还有……”
她说得口干,接过陆清和递来的茶饮下,忽然觉得自己要求多了,“婚礼大操大办,原是为了让你开心,怎么倒问起我了?我还没问你,我俩成婚,你有什么愿望么?”
陆清和低头浅笑,从上方抚着她的乌发。
“能成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愿望,此外无他。”
他答得干脆,不知为何,谢辛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自暴自弃。
“别这样……”她眨眼,抬头努力对他笑,“人可以有一个大愿望,也可以有许许多多的小愿望。比如,我想让赵都云死得其所,也想吃张厨傅做的羊肉包子。有了吃羊肉包子这个愿望,我就会期待明日起床的早膳。”
“愿望多起来,每一天才有滋味呢。”
月色顺着窗格淌进房间,覆在陆清和垂下的眼睛上。
这双眉眼颤了颤,像蝴蝶的翅膀,脆弱而美丽。
“辛辛说的对。其实,我是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说来听听。”
“……若是说出来,太过放肆了。”
谢辛辛失笑:“陆大人,你可是殿前司陆指挥使啊,在民女面前,说什么‘放肆’?折煞我了。”
“我想……”
“想什么?”
“我想我死后,你能多记我几年,晚些再改嫁……”
陆清和自觉惭愧,苦笑了一声,“……二十五岁。起码二十五岁之前,要思念我,好吗?”
他竟还认真地想了个时限。
谢辛辛有些哭笑不得:“我再过几年就二十五了,你这愿望也太没志气了。”
“是吗?”陆清和心一动,头更低了一些,眼睛对着眼睛看她,“……那三十岁?三十岁之后再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