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谢辛辛是谁?郑瑾瑜告诉你的?……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你查了她?”
“你也早知道那群罪奴要绑架她?”
“不对……矿场停工后,罪奴依然日日在矿场不得休憩之时,他们从何处得知玉春楼的掌柜来了邺州?”
孟安不敢起身,伏在地上胆颤心惊地等待着。
那双淡薄无波的眼睛微微起了波澜,陆清和闭了闭眼,缓缓道:
“孟安,你把消息送给他们的?将谢辛辛送入虎口,就为了逼我与父兄相争?”
“若你赌错了呢?”陆清和微微一笑,“若我没有野心,甚至,本就不在意她的安危呢?”
……
铁矿山上。
山体本就呈阴翳暗红之况貌,经过这一番血洗,血腥味像从这红锈土里升腾起来的一般,一起风便直冲人的鼻腔。
谢辛辛这几日本就多受磨折,这一下见许多人在这么几息之间就毙了命,才欢声笑语的阿狗转眼间死不瞑目,一时发了魇。
仿若三年前谢家上下成为一具具焦尸,从火焰中被抬出来的场景又复现在她眼前。
她胸闷气短,感觉有只看不见的手扼在她后颈,扼得她眼前发黑,几度晕厥,全凭着一股不知道哪来的、也不知对象的恨意,才总算保留一丝神志。
待目光逐渐清明之时,她慢慢看清,自己仍在徐明庚的手里。
阿凤拿着一支残箭,与徐明庚两厢对峙着。
徐明庚一边一手提着谢辛辛,一边道:“射!”
东西两面便同时数箭连发,齐齐朝着阿凤的方向飞去。
阿凤双脚在土地上划出两个半圆,翻身起跳,堪堪躲过,却也被逼退了半米。
饶是谢辛辛不通武艺也看出,阿凤近不了徐知监的身。
阿凤又是个认死理的,陆清和既说了要他带自己回去,他一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下去,谢辛辛害怕他也要交代在这里。
眼前的横尸逼迫着她又一次领会到,在绝对的高位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弱小而无力的。
她缓缓张口,用她干涩的嗓音:“徐大人。”
“谢掌柜,您吩咐。”徐明庚一双肥肿的眼睛挤着笑,言语虽恭敬,可直到现在也并不给她松绑。
谢辛辛强撑着一口气:“不是说好配合我调查矿山的案子吗?你把人都杀完了,我还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