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看不出他有任何一点对自身愤怒的收敛,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深吸口气,直接告诉父亲。
“她和[许今朝]不是一个人。”
宋以康用看一个拙劣撒谎者的目光看她,宋姣道:“她只是有[许今朝]的身份,却不是[许今朝]本人。”
宋以康短促笑了声。
“这不像你能编造出的借口,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没发达到能让一个人换脸顶替另一个。”
宋姣:“不,这无关医学,只关乎玄学,她是从灵魂层面顶替掉了[许今朝]。”
现在宋以康投来的眼神简直像在看陷入谵妄的病人了,宋姣无法向他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只能说:
“她和[许今朝]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你和她接触过就会明白的,这不是天方夜谭。”
正如宋姣从前所想,宋以康完全不肯听信:
“你可以讲些更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说给我,而不是这样敷衍。”
他把事实当成了没有诚意的荒诞搪塞,从见到宋姣和许今朝牵手时就在脑中发酵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住了,脱口说:“如果你执意要跟她一起,以后就不要再回家见我!”
这是个赤|裸的威胁:继续和许今朝在一起,就别再回家,别再认他这个父亲。
宋姣攥紧掌心,她胸腔里被灌了铅,又沉又疼往下坠,茫然又委屈。
她想到自己在[许今朝]提到东城监狱后的妥协,想到十岁之后家中死寂的气氛,可免不了也想起从前父亲的温暖笑脸,入狱前颤抖的手掌……
这些东西曾经都不带颜色,灰白存在她脑海里,现在却已经各自染上了色彩,她记得被忽视时的孤独,同样忘不了父亲做过的付出。
宋姣努力不让自己显露出情绪来。
“爸,我送你回去,我们两个都需要时间思考,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说谎。”
宋以康方才冲动威胁了女儿,心中也升腾起悔意,这次没有再反驳她。
接下来的路上,父女两人谁都没讲话。
宋姣把宋以康送到小楼前,在他下车时开口:“明天上午,我接你去体检。”
宋以康看向女儿,他本想继续赌气说不去,但瞧见宋姣泛着苍白的小脸,忽然又开始猛烈地心疼懊恼。
自己并没能多么完备尽到父亲义务,用这份关系胁迫女儿服软,又算什么呢?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恨许家人,也恨让女儿为难的自己,几乎就要说出服软许可她们的话,最终还是生生忍住,转过身去。
宋姣坐在车里,目送他离开。
天色已经大暗,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小楼门口,不多久家里亮起灯光,这暖黄的光像针一样刺进她眼睛里,让眼眶一阵发酸发疼。
宋姣擦去眼泪,她转过头不再看,失魂落魄坐着。
自己本该还有二十多天可以快乐活着,不应在这时候就难受到不能自控的。
宋姣抱住胳膊,在座椅中把身体蜷缩起来,逃避这些让她胃里翻腾的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麻木开车离开。
宋姣并没回家,而是开到苍江边,这次没有许今朝,她独自走在堤坝上。
迎面而来的江风有着她不具备的自由随性,卷着草叶奔过,宋姣迷茫走了好久,直到身体快冻透走不动了,才返回到车里。
她给许今朝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姣姣?”
听到Alpha温柔询问的嗓音,宋姣终于感受到少许安心,她小声问:“你能来接我吗?”
她现在状态差极了,稳不下心神,许今朝在她离开前嘱咐要安全驾驶,宋姣不敢这样回去。
许今朝坐直身体,她说:“当然能,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