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叹了口气:“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我保证。”他覆着沈南昭的?手,用?最锋利的?刀,斩断了束缚在他身上的?名为“爱”的?藤蔓——他终于给了那人放肆说疼的?机会。永远有人会告诉沈南昭,你应当坚强。于是万千业火淬身,他将一切苦难咽下?,成为了刀刻斧凿的?雕塑,任凭风雨加身,始终缄默无言。所有人都忘了,他更应拥有的?,是可以不坚强的?权利。沉默的?雕像在风雨中垂泪,他的?眼泪往往混杂在雨水中,所有人都夸赞他的?坚韧与勇敢,称赞他的?“不流泪”。直到某一日,偶然路过?的?旅人无意?中为他撑起了伞,没有了风雨的?遮掩,雕像脸上蜿蜒的?泪痕才被人惊诧发觉。他的?苦痛被看?见了,正如他的?眼泪。原来被爱就会疯狂长出?血肉。他不曾爱过?风雨。“南昭,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秦轲突然开口道,他突然从胸口中涌起一股冲动——泥淖中埋葬着一颗脏污的?星星,上面沾满了灰尘与污渍,而现在他看?到了,就想要将这个?星星捡起来,清洗干净。他要看?看?这个?星星究竟能走多?远,飞多?高。他要让它被所有人看?到。命运转折,初见家长周一上午,随着铃声响起,叽叽喳喳的幼燕归巢。燕玉琼拎着豆浆踩着铃声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了桌面上摊得整整齐齐的报名表。她的脸色微白,眼中闪过?一丝愠色,但又飞速掩盖下去。“玉琼,怎么了?”咋咋呼呼的好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看清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张后?,她下意识就看向了坐在角落的沈南昭。那人正整理着书本,丝毫没有?关注这里。见到好友表情尴尬,正咬着下唇原地罚站,丁容梦仗义出?手,她顺势将纸张摸下,揉成一团。咔啦咔啦的动静引起了路过?男生的好奇,他平日?就爱招惹女生,便趁人不备,一把夺下纸团:“什么秘密呢,那么神秘!”“哎你!”丁容梦脸色大变,正欲争夺,却?见男生已经背过?身,展开了纸团,他高高举起,下意识就念出?了开头标题:“研学报名……”下一刻,他的声音顿住了,像是突然卡带的录音机:“呃……”这不是他刻意塞那人抽屉的原件么!为时已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包括沈南昭的。只见他的表情平静,带着与己无关的冷淡。男生唰地收回手,他心虚转头,恰好对上了那人看透一切的目光,表情一僵,随即又?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是给他们下马威呢?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吊儿郎当地走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喂,找到了哎。”男生甩了甩手中的纸,软趴趴的,像是卫生纸般随风招摇。“真可惜,没去成哦。”他假模假样地叹口气?,“没去也就算了,也不知道给你那三中的朋友打个招呼,非得让他跑来胡搅蛮缠一顿才行?。”霎时,沈南昭的眼神一凝,他问道:“三中的朋友?”男生噗嗤笑出?了声,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可别装不知道。”他又?将报名表揉巴揉巴,像是扔垃圾一样,径直往沈南昭身上一抛。啪——纸团砸到他的肩膀,反弹到桌面上。沈南昭的目光丝毫未动,他固执地盯着那人:“你说有?人去找我了?”“姓沈的,你别以为有?个三中的朋友,自己就是三中的人。有?多少斤两心里要有?数,咱们班里的事儿,自己解决就行?,非得让谁来帮你出?头……”“嘁。”那人翻了个白眼,“还真以为自己是谁了……一个朋友就拽得二五八万一样,有?本事你自己去三中啊!”路过?的黄毛接过?话茬,讥笑道:“三中那么难进?,怎么可能嘛。”“是啊,咱们燕大学霸那么优秀,都没能去成……又?不是只看学习的,那里学费都顶天的高呢!”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不嫌事大,继续拱火,“穷鬼是没法去的呢……”“嘻嘻,你多损呐。”“还故意搭上三中的人吧,我看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吧!”不知为何,沈南昭在听到那人说“三中的朋友”后?,心情竟然诡异地平静下来,他对身边充满恶意的嘲讽置若罔闻,只是将桌上的纸团随手抛入不远处的垃圾桶,再也没有?分?半分?目光给周遭那些人。秦轲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船锚——它在狂风暴雨中扎入了深海,顷刻间稳稳地定住了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