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刹叶说,听那语气已经疲惫至极。
“是”阿捷道,又抿了抿嘴唇:“殿下,您看这汉人女奴……”
“她留下”刹叶说。
“是”阿捷道,对元桃说:“你留下!”然后推门离开了。
元桃站在屋子中央,刹叶这间屋子她之前来过,这里没有窗子,四面都裹着厚厚的毛毯,地上点着炭火炉子,不见天日的,哪里像是活人住的地方,简直像是个地宫。她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刹叶,心里也有些害怕。
又过了一会儿,刹叶说:“你过来”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平静了,药效发挥了作用,麻痹了他的神经,他不再觉得痛苦。
元桃走到床榻边上,只见面朝下躺着的刹叶慢慢转过了头来,他的脸仍旧苍白,也仍旧美丽,尤其是他的眼睛,墨一样深,他的美是冰冷的,不可触碰的,也是脆弱的,像是高原上的冰雪,只可以远远看着,若是伸出手来触碰,就会融化。
元桃低着头听候发落。
不想刹叶伸出了手来拉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到了床榻上。
元桃吃了一惊,不待她反应过来,刹罗叶已经将她拉进了,他的一只手臂压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拉起了她的手臂,他低下头在她方才被取血的刀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元桃痛得呼出了声,想要挣扎却也没有力气,他的头发扫过她的手臂,他的呼吸洒在她的皮肤上,她另一只手去推他,推不动。
许久,刹叶松了口,他根本没有喝她的血,他只是想咬这么一口。
拿她泄愤一样。
见刹叶松了手,元桃立刻从他的床榻上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地上。
刹叶垂着眼帘不说话,嘴唇边上还沾着血,这倒是让他苍白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血色。
许久,刹叶抬起眼帘,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呢?”他的汉话很好,很清楚,似乎比他说吐蕃话的时候要好听一些,虽然仍旧冰冷。
元桃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转过头,道:“说什么呢?”
“我求饶,痛哭流涕,和他们一样。”
“求饶是没有用的。”元桃说,她的眼睛很坚定,刹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坚定,固执,顽强,其中还带着几分野蛮,富有生命力。
她不相信任何人,不肯服输,不肯服软,虽然卑贱,却一身硬骨头。
刹叶突然觉得她像是一只灰黑色的小狼。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用?”刹叶说。
“难道我求饶就能活命吗?”元桃说,摇了摇头,苦笑道:“不会的”她想起那些以杀人为了的畜生,想起被折磨至死的哑巴阿瓜,自嘲似地笑道:“求饶也没有用,我们如猪如狗任人宰割,只会成为你们的笑料。”
“是吗?”刹叶说:“那你不妨求饶试试。”他的语气没有嘲弄,只有冰冷。
元桃简直就快要相信他了,然而她咬着嘴唇坚持着不肯说话。
“终归是死,何不向我求饶试试呢?”刹叶说,目光落在烛火上,又淡淡的加了一句:“向我这等恶贯满盈之人。”
元桃没有出声,她垂着眼帘,捂着伤口。
而刹叶呢?他也保持着沉默,在等待着这只小灰狼开口向他服软求饶。
最终元桃也没有开口,她的头越来越沉,她的腿虚软极了,身体一栽,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