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想……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
“能啊。你先把这话告诉你爸妈,告诉他们你要和一个男的谈恋爱,想和他白头到老。他们如果同意了,你再来找我。否则的话,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严琅和刘怡瑶玩过一次斗地主,严琅不怎么会玩,一开始就打了王炸。刘怡瑶说,没有这样的,没有人一开始就会打王炸。刘怡瑶面对27岁的严琅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没有这样的,没有哪个同性恋没开始谈恋爱就会告诉家里人的,所以严琅应该……
严琅:“好。”
刘怡瑶拿炸鸡的手顿住了。
灰黑色的厚重云层里不断传来咕隆咕隆的雷声,远处闪电霹雳伸出千奇百怪的枝桠。而严琅跪坐在刘怡瑶面前,神色淡淡地吐露出一个“好”字,仿佛在回答“这炸鸡挺好吃的,你也尝一块”似的。
刘怡瑶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严琅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只要告诉我妈妈就行,那样就可以了吗?”
“他们、他们……”刘怡瑶嗫喏了半天也说不出个花。他放弃了,他认输。
刘怡瑶:“我不是认真的,你别去了。”
“为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妈妈迟早要知道的。”
“因为我没有要和你在一起。”
严琅思考了一下,接受良好:“我可以先追你,你不用马上答应。”
“不是这样的!”
刘怡瑶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严琅在想什么:“我们12年没有见过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没必要玩什么重续旧缘的游戏……”
严琅打断他:“这不是游戏,我是认真的,我们可以试一试,或者先从好朋友做起。”
事件仿佛在重演,很多年前,严琅也那样告诉刘怡瑶:不试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肯定会是一个好朋友。
那个时候的刘怡瑶稚嫩无措,只会说“好吧好吧”,然后稀里糊涂地被严琅带回家,听他讲了一路小机器人和老机器人。
雨下大了,雷声混着闪电噼啪的声音。严琅看着刘怡瑶问:“想好了吗?”
刘怡瑶并没有比15岁的自己勇敢,他只是沉默。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来,刘怡瑶接了。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女声,严琅听得不真切,但他判断那应该不是普通话。
他们只聊了不到半分钟,刘怡瑶就把电话放下了。他看着没有什么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说:“我爷爷没了。”
严琅开车送刘怡瑶去了机场。
刘怡瑶的爷爷今年已经90岁了,平时身体很硬朗,还会自己下田种点吃的。今天奶奶做了早饭,去叫爷爷,爷爷没反应,奶奶还以为爷爷想要多睡一会儿,就出门买菜了,再回来一看,被窝都已经凉了。
严琅:“这是喜丧,你不要太难过。”
刘怡瑶看着前方,雨刷器不停地动着,把雨水拨到一旁去,从玻璃两边汇聚成束滑落下去。
刘怡瑶没有回答。过了好久,他开口说话,声音很是平静:“你经历过亲人去世吗?好奇怪,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下换到严琅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