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祝予怀在身侧的缘故,卫听澜这一觉睡得莫名的安心,以至于被祝予怀摇醒时,他还有些不想起。
“怎么……”他咕哝着撑开眼皮,“夫子走了?”
“刚走,八成去雪隐了。”祝予怀见他又要往下趴,好笑地晃了晃他,“濯青快醒醒,几位殿下要来了。”
迷迷糊糊间,卫听澜听见外头有人通报,说是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到了。
晨课之后,就到了皇子们来芝兰台听讲学的时间。
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抓起书,心虚道:“我没睡,我就是看累了……眯了一会儿。”
祝予怀看着他腮旁睡出的印子,忍笑道:“是是,那你等会儿再眯。”
门外脚步声渐近,赵元舜率先迈入了文渊堂,一抬眼瞧见离门最近的两人,顿了下步。
学子们都已起身,卫听澜也被祝予怀拉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垂首问安。
赵元舜停顿的这须臾,二皇子赵松玄与一名提书箱的内侍也先后步入了堂中。
赵松玄见他不动,轻声提醒:“殿下?”
赵元舜回过神来,这才朝众人抬手示意平身,走到最前方的空位前,拂袖落座。
内侍紧随其后,打开书箱替他取出了要用的书籍,又在案上依次摆好笔墨纸砚。
旁侧的赵松玄则悠闲得多,他压根没带侍从,直接一挥袖坐了下来,案上连本像样的书都没有,不像来听课,倒像是来喝茶看戏的。
祝予怀只遥遥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了这两名皇子身上截然不同的气质。
不知为何,这位看起来不学无术的二皇子,身上却有种自内而外的从容气魄。就连他那无所事事的姿态,也透着些坐揽全局的漫不经心,令人难以捉摸。
祝予怀隐隐觉得,这二皇子与传闻中“烂泥扶不上墙”的形象有些差异。
两位皇子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夫子不在,学子们都散漫了不少,开始交头接耳地低语说笑。
满堂的嗡嗡声里,太子向身旁的内侍吩咐了几句什么。内侍点了点头,很快小步向后走来。
祝予怀还在出神,就被一声轻唤打断了。
“祝郎君,卫郎君。”内侍停在了两人案前,躬身笑道,“殿下请您二位过去坐呢。”
内侍的嗓音尖,文渊堂内为之一静,众人都神色惊奇地看了过来。
祝予怀不确定道:“过去坐?”
卫听澜指着自己:“我也去?”
两人对望一眼。
内侍笑容满面:“正是正是,太子殿下邀两位郎君一道过去。”
颜庭誉也从自己的一堆草图中支起脑袋,诧异地看热闹。
——这不就是让他二人近身伴读的意思?
东宫此前可从没有过伴读。
太子自幼由翰林院首席辅佐开蒙,又有芝兰台诸学子伴他同窗读书,自去年搬入东宫后,明安帝还择选了一批东宫属官为他讲学,他身边并不缺伴学之人。
而且太子的性子一向疏离,不大热衷于与人交往,这么多年,也不曾见他青睐过芝兰台中的哪位学子。
怎么今日来了这么一出?
比起祝予怀,卫听澜还要更意外些。
毕竟前世太子只选了祝予怀一人做伴读,压根没他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