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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在附近的一处码头停下,此刻天色已暗,大本钟的灯已经亮了,庄重地矗立在河岸边,暖色的灯光与河面上游艇的彩灯交相辉映,河岸尽头,伦敦眼璀璨无比,仿若群星被镶嵌在黑色幕布之上。摩天轮悠然转动,宛如一枚巨大的戒指,星星点点的灯仿若恋人眼中的深情。
两人被带着上了一艘游艇,游艇缓缓离开岸边,在泰晤士河上拖出一道道金色的涟漪,如同翻过封存已久的情书。
私人游艇里很安静,有一位金发小姐在弹着竖琴,音调是梦中的婚礼,几位服务生西装革履,为二人端上了精致的菜品。
看着各色的食物被盛在精致考究的瓷盘里端上来,舒玥眼睛都直了,她隔着跳跃的烛火看着对面的温曜,有些疑惑:“怎么点这么多?”
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这顿晚饭的价格了,就差拿出手机挨个搜索一下,然后旁敲侧击地提醒温曜用不着这么奢侈。
菜一道道端上来,摆在洁白的餐布之上,服务生和弹琴的小姐都离开了,船舱里只剩下两人。
舒玥盯着满桌饕餮,感觉心在流血,虽说温曜一战成名而且拿了足以让两人后半辈子吃穿不愁的奖金,但曾经的旧习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但没办法,她端起红酒和温曜捧杯,“叮当”一声脆响,晚饭开始,也叩响了彼此的心门。
两人边吃边说,从初见时的每一个细节到分开后的每一次痛哭,彼此都毫无保留地说给对方听。
总结下来就是,这五年里,两人谁也不好受,却还是固执地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用普通网友的身份陪伴彼此。
“因为我时常在想,在一起是不是最佳选择,我低估了我离开你对你造成的伤害,想过再也不去见你,让时间冲淡一切,可……”温曜放下叉子,在暖色灯光下,他神情复杂,叫人难以捉摸:“可还是舍不得,或者做普通朋友也是一种选择,所以没有拆穿,但是……”
“但是你还是来找我了。”舒玥接上话茬道。
温曜笑着点头。
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衫,一条西装裤,坐在桌前也难以掩饰身材颀长,靠在椅背上,略带醉意的脸上笑容很是随意,好像终于丢盔弃甲,露出了真实的自己。
“五年里,想我吗?”舒玥问了个无用的问题,温曜抿了口红酒,便放在一边再也不碰了。
“想。”温曜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性感又撩人的尾音:“想到几乎活不下去,甚至想在车祸里就那么死了算了。”
舒玥一手拿着叉子,另一只手掠过烛台,食指轻轻按在他唇上:“嘘,不准说胡话。”
舒玥知道当时温曜活得生不如死,蜗居在筒子楼里,几乎丧失了生存能力,伴随而来的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大概被摧残折磨地不像个人。
想到这儿,舒玥鼻子有些发酸,她把手收了回去,放任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留恋地打转。
“都过去了,以后你的生死,得经过我的同意。”舒玥正式地看着他,然后问:“知道为什么吗?”
温曜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问:“为什么?”
“喜欢是任性,爱需要负责任,如果你爱我,就要先学会爱自己。”舒玥此刻很想亲他,不仅是因为心疼他的过去,而是因为他真的看到了这个男人在自己生命里有多珍贵。“从此以后,你不是一个人,如果你足够爱我,就要考虑什么值得放弃,什么一辈子都不能放弃……我也会用你爱我的方式爱你。”
温曜唇角上扬,舒玥知道,两个人心里恐怕都不是很淡定,平静的晚餐之下,多年生长的情愫经历了雨雪风霜,长势愈发蓬勃,有一点点暧昧碰撞,就不停地蔓延生长。
晚饭进行了太久,直到河畔有人燃起了烟花,璀璨于天幕之上绽放,二人回神。
拿起手机一看,伦敦时间还剩十分钟就到一月一日了,舒玥正趴在舷窗旁发愣,喝了些酒身上是烫的,靠近窗户,冷风一吹,身子却又冷了起来。
她打了个哆嗦,再回头时,温曜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身后,二人距离那么近,把舒玥吓了一跳。
她在温曜的阴影里,那高大的人影却忽然迅速下坠,她大脑有些迟钝,刚要开口,却见温曜毫无征兆地单膝跪下,手上捧着个红色绒布的盒子。
她有些不可思议,瞳孔骤然一缩。尽管她意识到了温曜可能要做的事,但当他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钻戒时,舒玥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捂住嘴,静静地等待温曜开口,让眼泪不那么快地落下。
“阿玥,不要震惊,你永远会经历这一刻,早晚都会。”说这句话时,温曜是笑着的。“因为在你十七岁的那晚,对我表白时,哪怕是后来分开,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