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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还颇信苏破的说法,可昨晚经蔺仲勋那么一问,教他茅塞顿开。
诚如蔺仲勋所说,如果逃魂真的是在烟花之地打转,苏破想要守株待兔,干脆自个儿走趟倌馆不就得了,何必绕一大圈拿他当饵。
所以,苏破之所以待在他身边,是因为那逃魂目标是他,至于原因,压根不难猜,毕竟那些孤魂野鬼只要在阳间游荡久了,难免会吸引其他的魑魅魍魉,当开始壮大之后,自然渴望拥有实体。
若是那些鬼魂发现他不老不死的秘密,当然会觊觎起他的身体。
试问,要上哪去找像他这样不老不死的躯壳?
五百年前他就被觊觎,想必这消息一直在那些鬼魅间流传,所以这五百年来,他也不是没遇过那些没长眼的蠢蛋想侵占他的肉身,可他们想要,他就得给吗?他这一双手是专杀魑魅魍魉的,来一个,他掐碎一个,来两个,他就掐碎一双,当是练手劲。
也正因为如此,真正敢上门找碴的,在这一两百年间,半个也没有。
苏破正要否认,岂料——
「是啊,就因为那千年之魂锁定你,咱们大人才会……唉唷……大人,你为什么又踢我?」范颉哀怨地捧着肚子,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难道这年头说实话的都该死?可诚实是美德呀,说谎那种坏事他学不来的。
「千年之魂?」凤巡微眯起眼,逼近苏破。「苏破,你瞒了我什么?」
苏破死死地瞪着范颉,简直想将他挫骨扬灰了。为什么是这笨蛋来找他,为什么来的不是谢颃……简直是老天要灭他!
待三人回到王爷别庄时,天色已经暗如掌灯时,不一会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家里无端端多了个客人,蔺仲勋当场就拉下脸,只因这人他压根不认识而且又是苏破的下属——苏破刚刚才跟他亲亲娘子有说有笑,刺眼极了,对于跟苏破有关的人,他现在也看得很不顺眼。
但基于待客之道,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将人给留下用膳。
用过膳后,蔺仲勋径自倒着酒听着凤巡逼供。
「苏破,废话我不想多说,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凤巡接过蔺仲勋递来的酒,低声问着。
苏破神色平静地抬眼,目光扫过已经自动退到门边的范颉,才娓娓道来:「简单来说,你也清楚你这肉体容易招来魑魅魍魉的注意,更何况是有千年道行的逃魂,所以待在你身边守株待兔,是最好的法子。」
「逃魂就逃魂,哪来的千年道行?」凤巡不屑至极地道。
「方才范颉说了,城东一带莫名亡故不少人,也许是因为阳气遭吸食,一如倌馆里的小倌,而久待阳间的逃魂为了壮大自己,与魑魅魍魉共存是一种作法,接下来便是吸食阳气,如此可以壮大己身,逃魂存在于世愈久,要抓他就愈难。」苏破说得轻描淡写,唯有他才知晓逃魂有多难对付。
这五百年来,他一直在追捕逃魂,这不是什么轻松差事,总是要费上不少功夫,而盯上凤巡这只已有千年道行的逃魂更是其中之最,再不拿下,就怕阳间一团乱。
「说来,这都是你们阴司的问题,怎么老是有那么多逃魂,当初拘魂时就该抓得彻底,哪能给他们机会逃?」凤巡说得不屑,真是一群蠢蛋,人都死了还赖在阳间,以为自己真会还阳不成。
「阳间本就有许多事超脱命数之外,要不怎能容下你?」苏破没好气地道。
「又成了我的错?」凤巡嗤笑着。
苏破懒得理他带刺的态度,径自道:「所以,得麻烦你随我回京,毕竟这事总得做个了结。」
「是啊,拿我当饵嘛。」
门边的范颉听到这里嘴巴动了动,苏破一个眼刀过去俨然像是要将他钉在门上,教他乖乖地闭上嘴。
「这事咱们待会私下再谈,现在……」苏破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下雨天是留客天,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蔺仲勋说话时,顺便递了杯酒给他。
托腮的凤巡斜睨了眼,明知道苏破一杯就倒,根本不够格当他的酒友,给他倒酒是糟蹋酒,蔺仲勋现在是玩哪招?
「王爷,我……」苏破接下酒却不敢饮下。虽说他不会酒后乱性,但一杯倒的他要是倒下了,后果真的非常可怕。
「不给我面子?」蔺仲勋阴恻恻地道。
范颉见状,立刻自告奋勇地抢过苏破的酒。「不如让我代上司喝了这一杯。」阳间的酒啊,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喝过了,真是太诱惑人了。
「你算哪根葱?」蔺仲勋冷到极点的嗓音在在显示他的耐性告罄。
苏破只好再把酒杯拎回来,浅呷了口敬蔺仲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