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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黑色的羊绒大衣,长款的,把大半个身体都裹进?去。她步伐急促,后?来?甚至小跑起来?。一团黑影变远变小,再?慢慢地?浸入黑色的夜晚中。
池晏舟将身体靠回柱子边,掏出一根烟来?,按下打火机,几次却都没有点燃。最后?将烟捻在掌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年前,他?见过她一次。
那时他?父亲的升迁正在公示期,他?被勒令天天回家,无事不许出去鬼混,连车都不能自己开,以免出了问题,被人抓住把柄。
那天下午,他?送陈佳佳去录晚间新?闻,回去的路上便叫司机围着城市随便绕几圈。他?不想那么早回去。
北京冬天的傍晚,落日?橘黄色,光秃秃的柳枝随风摆动,很多人站在桥上拍夕阳。
车开得慢,他?坐在车里,透过暗色的玻璃往外看。一窗之隔,两个世界。热闹都是外面的,他?只是一个看客。
也不知是不是天注定,他?突然往另一个方向瞥去,便看见了于乔。
她穿米白?的运动装,头发高高挽起,在洒满金色落霞的湖边公路跑步。
眼前似乎有一台数码相机,快门轻点,自然对?焦到她的身上,周围一切都模糊。
只看见锐利的轮廓,迎风奔跑,路过大片的色块。她身后?一闪而过的,或许是橱窗,站牌,一只立在枝头的麻雀。
整个背景都虚化,只有她清晰至极。
从前他?总是觉得于乔和安妮是很像的,尤其?是侧影,眉骨优越,鼻梁高挺,像简笔画勾勒出来?的,就?连后?脑勺的弧度都相差无几。
但那天,隔得那么远,他?却清楚地?发现,其?实是不像的。可到底哪里不像了,他?也说不清。
或许安妮每次失恋后?都是痛哭泪涕,不像她活力四射地?跑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初她走得太干净利落,连一句解释都没要,不知道到底是性格洒脱,还是他?无足轻重。
他?突然觉得不舒服。
司机听了他?的吩咐,开得更加缓慢,惹得后?车骂声连连,最后?干脆停在了路上。
他?下了车。
两人之间,隔着川流不息的车,宽阔的柏油路,路中间的隔栏,路上卖气球的小贩,路边的光秃秃的柳树。
她的那边,有个小孩的气球飞了。粉色的佩奇被风一吹,就?要往远处飘去。她三两步跑过去,用力向上一跃,伸手抓住了气球。她弯下身子,把那只丑陋的吹风机小猪还给了小孩,眉梢都带着笑。
她什么首饰也没戴,连一个小小的耳钉都没有,但夕阳的光影是最美?的装饰,落在她的脸上,微微地?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