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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脚拎着耳朵把他拽到李荣富面前,道:“你个小兔崽子要他妈什么面子?说话他妈他妈的,跟他妈谁学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县里的李警官,比我官大好几倍,问你啥你就回答啥,别找我让你爸给你开皮。”
二青驯服地向李荣富点了点头,随即讲起昨天的事。前天晚上黑皮住在麻将馆,昨天早晨二青去的时候黑皮还没睡醒,二青就去街边买了两份豆浆油条,回去后黑皮醒了,他们一起吃。吃完饭,收拾一下屋子,开始上麻友,一开始只有三个人,黑皮给他们凑手。
麻将馆很大,一共有十五张桌子,通常是早晨九点左右上人,白天平均只有四五桌,下午四点左右开始爆满,一玩玩到半夜,玩完黑皮直接睡觉,第二天早晨再收拾。有时候三缺一,黑皮或者兄弟们就会陪着玩,什么时候人多了再把位置让出来。
昨天到中午的时候也只有四桌,都是镇子里的熟人,中午黑皮和二青吃的泡面,下午快天黑时,所有桌子都坐满了,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乌烟瘴气,黑皮闲下来就吩咐二青去市场买几样糕点,说晚上回家看奶奶。他很孝顺,日常里会变着法儿给奶奶买好吃好喝的。
二青说截至那时一切正常,黑皮心情不错,还嬉皮笑脸地跟马寡妇扯淡。
等二青提着糕点回来时发现黑皮正在里屋打电话,他没听见电话内容,刚一推门,黑皮正好挂断电话,他只听见黑皮说“我知道了”。
二青说:“我看得出来这个电话让我大哥心情很差,黑着脸,皱着眉,有啥心事儿。这不太正常,我大哥这个人胆识过人,平时就算是出去打架都没犯过愁,几乎没有让他害怕的事。”
他问黑皮怎么了,黑皮这才从思绪中出来,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儿,但他还是明显感觉到黑皮脑袋里在琢磨事。
天黑以后,有几个镇子里的“大耍儿”来找黑皮打扑克,一把成百上千输赢那种,黑皮就把他们让到里屋玩,并让二青在外面望风。
二青说黑皮这个人好赌,技术也不错,很少输,但昨晚可能是受心情影响,一直在输,玩到八点,黑皮越来越烦躁,便把牌窝儿让给了二青,说输了算他的,赢了算二青的,二青接替继续玩,他拎着糕点往家走了。之后二青再没见过黑皮。
夜里十二点,最后一桌麻将散场,二青检查一下门窗,关上电源,锁上门就回家了。
二青毕竟是个孩子,说完这些眼眶湿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他妈要知道谁弄死我哥,我杀了他全家!”
赵三脚听罢又是三脚。
李荣富听完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黑皮有没有什么仇家,可以报复杀人那种。
二青说仇家倒是不少,但不至于杀人,最近半年黑皮也收敛了很多,告诉小弟们世道变了,打打杀杀不流行了,得研究赚钱,他们没出去惹祸,反正他想不到谁敢杀黑皮。
第二个问题是黑皮的右手大拇指有没有什么特点。二青说有个蝎子纹身,蝎子身子在手指肚上,尾巴缠在手指上。
这似乎是个有用的信息,可当李荣富问这个纹身有没有特殊含义时,二青说不知道,他认识黑皮时就有,挺常见的一种图案。
二青一直没有看见过黑皮的尸体,这会儿说:“我觉得你们应该到医院去找找线索,我大哥练过武,身手好,三五个人打不过他,昨天还带着武器回家来的,凶手肯定也受伤了,得去治病。”
这家伙还挺懂,只可惜他不知道他大哥死得多么干净利落。李荣富问他“武器”是指什么。
二青说黑皮有一把三棱刺,平时藏在麻将馆里,少数打架时候会带着吓唬人,或者给别人揍了之后的一阵子会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昨晚黑皮离开麻将馆时他看见黑皮去了藏三棱刺的地方,估计是把它带回来防身了。
凶手用的是黑皮的武器吗?李荣富看向搜集物证的警员,警员表示现场没再有其他三棱刺。
这会儿,一直在一旁认真听的邸云峰站出来提示道:“手机,李队,黑皮的手机好像不在现场。”
此话一出,所有警员都怔了一下,李荣富马上让二青拨打黑皮的电话号码,所有人自发屏息静听。
嘟……嘟……,等待接听的提示音持续响着,但死亡现场并没有手机铃声响起,正在大家猜测是不是静音了时,电话被挂断,二青再打过去,关机了。
手机还在被谁操作着,十有八九是凶手!可是凶手放着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不拿,拿走被害人的手机干什么呢?
随后,警方前往麻将馆,确认跟二青描述一致。李荣富召开现场会,对案情进行分析,初步认定这是一起精心谋划的报复杀人案,凶手对黑皮的作息规律有很好掌握,对黑皮的“武器”也有所了解,大概率是熟人作案。二青反应的那个电话很关键,从接电话前后黑皮的所作所为可以推测应该不是凶手打的,而是有人给黑皮通风报信,这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