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外头盘算,里头却都快腻歪开了。
自然,是燕珩面无表情,看着秦诏一个人腻歪。秦王做作,哆嗦着搁下碗,又说:“唉,病得厉害,连碗都端不住。”
燕珩睨他:?
——又来!
“端不住,便不吃。”燕珩道:“寡人瞧你是不饿。”
秦诏见那套不管用,只好悻悻收起那副可怜样儿,自个儿端住碗,乖乖吃空了。
他狠睡的这几天,几乎不进米水,全凭着燕珩老鸟儿似的衔着汤药和米粒往里喂。这样一瞧模样,便憔悴瘦削下去几分。
燕珩看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可追问起来,那些伤痛又跟自己脱不开关系,还有肩上那一枪,是他亲手捅的。
这么想着,不由得脸色也难看起来。
燕珩问:“你这调虎离山之计,将寡人骗得团团转,可谓高明。只是不知,这腹部中伤处,可也是你——搭上性命谋划的?”
秦诏先是诧异,而后,他见燕珩用锐利视线定定地锁住自己,便心虚的埋下头去,不吭声了。
“寡人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秦诏扭过头去,“唉哟”“唉哟”的唤了两声:“快来人呐……”
德福和德元便都闯进来了……
他俩瞧见燕珩那黢黑的脸色和秦诏煞白的脸,不用猜就知道,定是这狡诈小子,又惹人生气了。
燕珩道:“你避而不答,便是答案。为了擒住寡人,赢得都城,你竟连自己都搭进去?”
秦诏哀哀地望着他:“可……”
“你可知道,此处中伤,可及肾腑,稍有不慎,性命都难保。”燕珩站起身来:“你这混账——拎不清孰是孰非,说你蠢货,一点不假。”
秦诏小声:“可我胜了呀。”
燕珩冷嗬:“你还敢说——!”
“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说了……别,燕珩,你别生气。”
秦诏慌忙认错,整个人往被窝里一缩,心里麻遭遭地犯怵:分明是自己赢了,怎么还要叫人训斥成这样……
燕珩没说话,只半斜着眸盯住他,偏偏那姿容风情万种,似睨似瞪,凤眸含住柔情,叫人才看一眼,便酥了……
秦诏道:“要不,您打我吧?——”
燕珩没理他,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就坐在外殿处理公务,却连个眼皮儿都不抬,任凭秦诏怎么唤他,怎么喊疼,他都不搭理……
秦诏心碎成了八瓣,比身子还要熬得难受。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分明胜了,燕珩倒更不爱理他了,那位仿佛是冰做的,本以为暖一暖便是春水。却没承想,竟是块千年老冰,怄气似的冷,上去乱舔两口都不化——秦诏也跟着怄极了!
德元给人使眼色:“哎哟,就隔着那半扇珠帘,您养好身子,三步并两步就凑过去了。”说着,他又多给人盛了粥,小声“揭穿”道:“这些天,您米水不进,哪里能好的起来?您也不想想,到底是哪位衣不解带,将您照顾好的?”
秦诏双眼一亮,“果真?怎么照顾的?”
才问罢,他又佯作愠怒,哼笑:“你这老奴刁钻,早知不带你来的。跟本王透露底细,岂不知道要说的详细些?——故意惹人心焦,看本王的笑话。”
德元轻笑,这才细细地说。可谓是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给秦诏哄得满面红光。
“这么说,这些天,本王吃的每一粒米、每一口水、每一滴汤药,都是父王喂的?”
“那是自然,旁人,难道敢吗?”
秦诏大喜,激动地要爬起来,又被人摁住了:“哎哟,我说秦王呐,您这身子,比三九巷子里那个敲碗的花子衣裳,都旧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