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仍不吭声,轻轻拨开他父王的手。
那神色坚决,是打定主意要走。
燕珩愣住了。
不敢置信似的,这小子竟然不让他牵?
他带了点愠怒:“秦诏。”
秦诏连称呼也换去了,答道:“王上有话请讲。您若有什么叮嘱,秦诏必铭记于心,只是日后,再不能侍奉您左右……”
他哽咽了片刻,又道:“也是,您自有了美人侍奉,还哪里还需要我这样没眼色的东西。既没有杨柳细腰,也不会婀娜起舞,还不听话,总是忤逆您——王上不要我,也算丢下一个大麻烦,往后,不知多快活呢!”
那醋劲儿灌上来。
连燕珩都察觉不对劲……他吃的不是公子们的醋,他吃的是美人醋,这倒奇罕!
顿时,那话音有两分不悦:“寡人乃九国之共主,娶妻生子,何错之有?”
“无有一份错处。王上为天下夙兴夜寐——是我不懂事。”话是这么说,可秦诏脸上,哪有一分认错的意思,那挑衅之意在明显不过:我没错,就是您不该这样!
燕珩宠他宠惯了,仍觉得是个小孩儿使性子,便将口气再度软下去,听着像是在哄人:“啧,无理取闹。日后,寡人纵有了宫妃,也一样疼你。”
秦诏死活不吭声,只是眼泪掉的更多了。他把头偏过去,干脆不看燕珩,赌气的成分比讨宠还大。
燕珩站起身来,走到人面前,自身后抱住他,因身姿比秦诏挺阔两分,像是将人罩在怀里。
而后,他又将手伸出去,扣在秦诏手腕上,另一只手则是越过肩,捏住他的下巴,哼笑一声,戏弄道:
“寡人同你说话呢。你这小儿,怎的不吭声。枉费寡人那等疼你,这么一点子不如意,便闹着要走。难道……如今也舍得寡人了?”
燕珩的指尖偏凉。
自下巴落上去,却电流似的窜下去一道热,秦诏缓缓地吞了下口水,才道:“您都舍得我,我为何不舍得您?”
燕珩的笑,响在他耳边。
分明是坦荡的父子之情,秦诏却忍不住想歪了去,觉得那位调戏自己。
这位帝王自一侧偏过脸去,笑着看他:“就因为寡人要娶美人?你这小儿甚是无赖,难道要寡人……孤枕对眠,孑孓此身?”
秦诏猛地扭过脸,嘴唇……
掠过两瓣柔软。
他本想说:[我陪您,难道不行?]
但现在,望着燕珩猛然变化的脸色,他怔怔舔唇,心惊胆战,只得嗫嚅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燕珩直起身来,后撤一步,叫人亲这一口,震撼得厉害。好像被刚才那柔软的悸动瞬间点醒了什么,两个人的气息、说话间的热雾、眼泪、委屈和强烈的不属于父子之间的占有欲,交缠着,扑涌而来。
燕珩顿住了,没说话。
沉默中,秦诏因紧张,寻住衣料,磨磨蹭蹭的去叠,“我、我……”
燕珩冷哼一声,竟越过那个“吻”,只又道:“你说你要回秦国,果真想好了?”
秦诏已然打定主意,当下便要狠下心来赌一把,遂咬牙道:“想好了。我今日有罪,顶撞了王上,又耽搁了您选秀。可我心里,只想让王上疼我自己,宠我自己。这样自私——纵您不罚我,我也没脸待下去了。”
燕珩又转过目光来看他,那视线意味深长:“秦诏。”
秦诏茫然侧转过身去,望着人:“我……”
“不要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燕珩缓声道:“往日里,你小。寡人当你是分不清规矩,如今来看,你倒是满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