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半天,才哼笑道:“吹一吹哪里管用……来人,拨两道杖子给他,狠狠地打。”
秦诏吓得忙跪直了,再不敢放肆:“父王,有话好好说,您万不可动怒,动怒伤身……”
燕珩道:“方才伶牙俐齿,与那卫抚吵嚷,也不见喊疼。”
秦诏讪笑道:“刚才是叫卫大人吓得厉害,都没顾上疼。现在他走了,那手心却火辣辣地疼起来了。不过……好在父王虽然打我,可您却是信我的。”
燕珩唤人将冰碗搁到眼前儿来,叫他两手捧着“止痛”。
“嗬,寡人不过是见你没出息,做不得这等事罢了。再有粗手笨脚的,哪里知道杀了人,还要打扫干净?……只怕踩着浑身的血脚印,要将这满燕宫都转一圈。”
秦诏害臊了似的,红着脸。
片刻后,他又问:“可是父王,秀女都生病了,姻亲耽搁了,那您怎么办?您那样着急成亲,岂不是……”
燕珩不悦,“寡人何时着急了?”
怎将寡人说的好像好色之徒一般?
秦诏忙道,“是我胡乱猜想,并非父王着急。那……父王果真将姻亲搁下,不同她们成亲了?”
“姻亲之事牵系众多,竟有八国作文章,内里乾坤,寡人岂能不防?”燕珩捏住人的下巴,哼笑:“说不准,还有你们秦国的坏主意呢!”
秦诏申辩道:“父王,我们秦人老实,并不敢欺瞒您,哪里有什么坏主意?”
燕珩轻笑:“数你最坏。”
秦诏抿唇笑了,而后道:“父王,我对您的心,日月可鉴。若有坏心思的秦人,敢打父王的主意,我保管第一个替您出气。”
“哦?若是秦厉呢?”
“谁也不行。”秦诏道:“普天之下,谁想打量父王,也要先问问我的刀剑,同不同意。”
燕珩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
这些时日不见人,乍然冷清下去的殿里,又叫秦诏惹的热闹起来,哭也哭得凄惨,笑也笑得灿烂——也是,那凭着心的孩子,有什么坏主意呢?
燕珩谅在他忠诚心肝的份儿上,勉强饶了人。
“旁的事儿,寡人今日不与你计较。只是日后,再不许闹出那等下流的动静来。”燕珩道:“岂不知别人看了笑话,满城风雨,成何体统。”
“是,父王。”秦诏道:“我保证,再不会那样了。”他轻声道:“让您疼了我这一次,便记住了……日后,不惹是生非、不争勇斗狠,更不敢沉湎风月,再有……再有请安,哪怕风吹雨打,电闪雷鸣,我也绝不会落下一次。”
“罢了。”
燕珩颔首,叫他缠得不堪其扰,便笑着撵他走。
临走前,秦诏又问了句:“父王,您方才说朝贺宴,那是做什么的?”
燕珩道:“八国诸王、五州臣子,来为寡人庆贺中秋的。怎么?……”
秦诏脸色不自然道:“那、那……秦王也来?”
“自然。”燕珩瞧出那点不对劲儿来,问道:“怎么这副脸色?难不成,你想那老匹夫了?”
老匹夫之子秦诏,听了这话直摇头,瞧着神色有点别扭,却不肯承认到底想不想,只讪讪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便告退了。
燕珩目送他退出去,双眸微眯,顿时生了点不悦。他问德福:“难不成,这小儿,真的是想家了?”
德福忙答道:“小的瞧着不像,兴许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