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毫不在意地抬手递到唇边儿,趁着那破烂患处,狠舔了两口止血,露出挑衅的笑来,“才刚开始而已。公子——请吧!”
好一个才刚开始。
如今这副狼狈姿容,分毫不影响他的狂纵,反倒激发那骨子里最激昂的、燃烧着的、对胜利的渴望与叫嚣。
燕珩微微眯眼,神色微妙。
难得瞧见那温驯的小狼崽子露出獠牙……杀意冷湛、目光幽沉,盯上猎物的时候,竟是这等狠戾。
有意思。
够狠,也够聪明——他喜欢。
符慎蹙眉,被人缠得不厌其烦。
秦诏敏锐,找到他的弱点,用得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路数与招式,防不胜防。
符定观战的时候,也跟着捏了把汗。
怪就怪,自个儿平日里教的路数太正,再强的本事也防不住那不怕死的——那小子,还真就是硬碰硬。
秦诏每挨一拳,都用尽了力气打回去。
吃痛到最后,浑身已经麻木了,好端端地“较量”、说好的“点到即止”,打红眼时,竟全不作数。
未几,天色昏沉下来,落了点细雨;早夏雨疾,偶尔一阵子,也是常事儿,仆子们早备好了雨伞,撑在燕珩头顶。
帝王衣襟,便半点湿痕都不曾沾上。
那两小子较真儿,谁都不肯认输,仍纠缠着。
符定顶着雨在那儿站了一阵儿,发觉下得更厉害了些,便抬眸望了一眼天色,担忧道:“王上,要不……停手吧。符慎虽胜过拳脚,可秦公子却自有聪慧之处,两人较量不分高低,若再打下去,未免伤了彼此。”
燕珩微垂眼皮儿,淡淡道:“继续。”
不知怎么回事,今儿这细雨下起来,竟没停。再转过眼皮儿来,看他俩停歇在那处,喘着粗气时,雨愈发大了起来。
符定看了魏屯一眼,发觉他也是惊撼大于赞赏,两人相觑片刻,符定便扭回头去看燕珩。
他张了张口,才要再说话;燕珩便抬手,示意他住嘴。
眼见远处那二人,站直身子,相对而立,没一个认输的。
秦诏身子发软,脚步莫名踉跄了一下。
趁此破绽,符慎忽然一个猛冲,折膝顶在他腹部,趁他吃痛抬肘狠砸,再将人踹倒在地,鞋靴踩在他脖颈上了。
——这巧劲儿用得关键。
符慎只消狠踩下去,便能碾碎秦诏的脖子。
“你,认不认输?”
雨幕倾泻,秦诏浑身血淋淋的,那模样可怖。
然而……他不认输。
不仅不认输,还目光挑衅。
停歇片刻后,秦诏露出笑来,继而声息放肆。似乎隔着靴底,符慎都能体察他喉咙里的轻颤,带着备具威胁意味的讥讽。
经一番缠斗下来,两人早已筋疲力竭;如今,符慎也是强弩之弓,堪堪能辖制住他。
终于,秦诏停住笑。即使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咳嗽来,也丝毫不影响他话里的坚定与自信:“符慎,你赢不了我的。”
话罢,不等反应,他便猛地扣住人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