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艾琳,还是爱上了自己,乔·艾登没有在意。
反正这没什么区别,他们彼此就是同一个人,他们共享同样的样貌,基因,身世,是世上最契合的两个半圆。
于是他想办法获取了艾琳。
这对他来说不难,老艾登对艾琳没那么在意,乔当时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哪怕他想得到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在一个畸形的家族里,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至于艾琳,乔·艾登忘记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了。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不重要,乔·艾登想,她就是我,当然是跟我一样的。
虽然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再没有像初见那次一样笑着舔掉勺子上的奶油,但乔·艾登还是知道,她也一样深爱自己。
因为他们彼此相连,灵魂共融,艾琳就是他的“肋骨”塑生的血肉。
但可惜的是,神明总是自私又狡猾,二十一岁的乔·艾登阴沉地想,他不能容忍人们挑战神威,也不许人们找到自己真正的肋骨。
正如他创造“语言”让巴别塔无法建造一样,他给予世上的灵魂伴侣一种“基因”的枷锁,让他们的生命无法延续。
所以他和艾琳的孩子在一出生,就因为畸形和重度基因病而死亡了。
乔·艾登无法接受,于是他用冷冻技术抽走了那孩子的血液,将他冰封起来,决定走出神的陷阱,自己重新造一个“伊甸园”出来。
“……你没想过一件事吗?”贺棠听得浑身发冷,她看着面前那个挥舞着手臂高声演讲的男人,简直就像在看一个疯子:“艾琳只把你当哥哥,她根本不爱你,也没想跟你生儿育女,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是你逼她的!”
“不可能。”乔·艾登眉头倒竖,他像是被人戳中了逆鳞,瞬间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紧了贺棠,指着另一件房间里的贺枫逼问道:“难道你不爱他吗?”
“不是所有爱都要生儿育女生命延续的,而且世上哪有妹妹会爱上亲哥哥。”贺棠冷笑道:“你好可怜,你连感情都不明白,还说爱她——我看你不如买块镜子爱,还环保省劲。”
乔·艾登没有被她激怒,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贺棠,就像教堂里窥伺到人心深处的雕像。
“是吗?”乔·艾登轻缓地说:“那证明给我看吧。”
乔·艾登话音刚落,镜面房间内,贺枫嘴上咬着的软胶器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电子锁自动打开,从他嘴里落了下来。
贺枫牙关一松,那东西落在地上,滴溜溜地向前滚了一截。
贺枫似乎被这声响惊动,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从昏沉的状态里醒过来。
贺棠一时间也顾不得那神经病,她抻长了脖子,忍不住喊了一声哥。
玻璃幕墙似乎不隔音,贺枫的身形微微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缓慢地抬起头,隔着玻璃幕墙跟贺棠对视了一眼。
贺棠看见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乔·艾登饶有兴趣地歪着头看了他俩一会儿,然后冲着监控挥了挥手。
一束红点从高空侧方落在贺枫的左腿上,贺棠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听玻璃幕墙对面就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贺枫整个人猛烈地颤动了一瞬,强自压下去一句痛呼。
“哥——!”
血缓慢地从地面蔓延开,不消片刻就积成了一滩,贺枫跪在血泊里,脸色白得像纸。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牙几乎要咬碎了。
“你他妈——”
贺棠目眦欲裂,她愤怒地猛然转头看向乔·艾登,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把手铐拽出了令人心惊的脆响。
乔·艾登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她没有被绑着,可能已经冲上来咬断了自己的喉咙。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有种——”
“你不是不爱他吗。”乔·艾登打断她的话:“那你在愤怒什么?”
“你少来这套!”贺棠骂道:“你才是个疯子,这世上没有人爱你,你就活该在水仙花池子里淹死!”
“我们的观点不同,不过好在证明的条件就在眼前,谁对谁错,很容易就能见分晓。”乔·艾登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这样——只要你也去跟他生个孩子,我就不折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