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从这我们能得知两个信息。”柳若松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一,是当时乔·艾登手里没有特效药,甚至连研究的基本链条都没有;二,则是他身边根本没有特效药的研究团队——没有教授级别的人挑大梁,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要用方思宁。方研究员再有天赋也年轻没经验,在这一行里,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不会找他来挑大梁。”
柳若松点到为止,傅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
顾忌邵秋的心情,他们俩都没把后面的话明着说出口。
“但后来他出了意外。”但邵秋自己突兀地把这个话题接了下去:“所以说,乔·艾登的进展步调只会比之前更差,是这样吗?”
“也不完全一定。”柳若松话说得很保守:“如果在此之间乔·艾登找到了别人,或者方研究员当时留下了足够的研究数据和报告,后续接手的人也能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走——哥,你是在琢磨什么?”
“我还是觉得,他研究丧尸病毒应该有更私密的原因。”傅延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我国边境盘踞了这么多年,在没有得偿所愿之前,应该不会甘心就这么撤退。”
“所以他找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就是看个乐呵么。”贺棠忍不住插嘴道:“这人什么脑回路啊。”
“不,他应该做了点准备。”傅延说:“……但绝不是撤离。”
“可能是把培养皿送走吧。”柳若松说:“比如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之类的。”
“有可能。”傅延说得模棱两可。
他说话时一直半低着头,在手里那张地图上写写画画。城市地图的印刷比世界地图密集许多倍,上面七彩斑斓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小字交织在一起,很容易让人眼前发晕。饶是柳若松这样不晕车的人瞄了几眼,也觉得头晕脑胀,反胃恶心,只能被迫收回目光。
“哥,你找什么?”柳若松问。
“乔·艾登的藏身地。”傅延说。
傅延说着在纸上勾了最后一笔,将之前码好的十来条坐标点一笔划掉。
“怎么了?”柳若松愣了一下:“都不是?”
“都不是。”傅延说:“我刚刚才想到一个问题。”
C部军区的人这段时间在D市,以分区域分小队巡逻的方式替特殊行动队当“眼睛”,如果有发现异常情况,就会把信息上报给傅延进行汇总。
这几天里,傅延把他们所有报上来的坐标和异常情况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结合着之前他的猜测进行了一个大致区域的划分,然后从这些坐标点的交汇处和高危地区提炼出一共十三个坐标,标注为了疑似地区,准备之后一点点排查。
其中还有临近那废弃机场的一处无名无主的荒野山林,本来是准备开发景观公园的,水电都拉好了,但最终因为资金不足没能彻底开发修缮,原本是傅延极其在意,准备着重排查的地方。
但就在刚刚,傅延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D市是个边境城市。
他们当初在天上飞的时候,到了边境线之前必须要返航,避免入侵他国领空。“边境线”这种东西对傅延来说,像是一种嵌在潜意识里的空气墙,本能地不可逾越。
但方才贺棠开车不稳当,一脚点刹时傅延的笔尖蹭出去半分,顺着地图的边缘上移了几厘米,落在了大片地图外的空白边缘区,傅延才猛然反应过来——谁说乔·艾登一定要在他们领土里的。
他们国家“高危”又“不稳定”,禁枪禁毒,保不齐哪天就要搞拆迁,把“培养皿”放在这,真的不怕露馅吗。
除非……他们有有恃无恐的底气,哪怕国境内的研究所被人发现了,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培养皿转移到他们无法触碰的地方。
傅延的笔尖顺着地图上一座长长的标志桥一路上滑,最后停留在地图外空白的边缘线上。
那一瞬间,他很难形容自己心里闪过了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冥冥间的玄妙触感,轻而又轻,像是某种预兆,又像是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肯定。
他的心极轻地颤动一瞬,就像是拨动了一根正确的弦。
“在这。”傅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