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拿出视频的那刻起,赵近诚已然有所动摇了,傅延看得出来,他只是需要个契机推一把,才能下定决心。
果不其然,紧接着,赵近诚又说道:“乌雕,你如果一定想管这件事,我也不拦着你。实话说,我信任你的能力,但你总要给我个理由,让我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
“两条视频里,都没提过方思宁。”傅延忽然说:“方思宁是和白头鸢一起被绑架的,不可能无故消失。所以我猜,绑匪没提起方思宁,是要有意模糊他的概念。他们只打算用白头鸢来交换,没准备放过方思宁——方思宁对他们来说还有用。”
“如果这样,白头鸢的安危暂时可以保证。”傅延说:“没换到邵学凡,对方现在不敢撕票,再加上方思宁在其中周旋,应该没事。”
赵近诚:“……”
赵近诚对方思宁和邵秋之间的弯弯绕不清楚,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那么确定,方思宁会为了白头鸢在敌窝里抗争?”
傅延:“……”
别说抗争了,他干出什么都不奇怪,傅延想。
上辈子他算是见识过,方思宁一个文弱的研究员,轴起来比他们这些当兵的还厉害,有一次基地要外派邵秋去出一次危险度极高的化工救援任务,方思宁硬是不肯,以罢工威胁还不算,竟敢在公开会上拍领导的桌子。要不是邵秋闻讯前来自己表明态度说接受安排,方思宁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之前聊天说起过方思宁。”傅延含糊道:“他跟白头鸢交情不浅。”
赵近诚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嘟囔了一句什么,也隐隐约约被傅延说动了。
“你可以试试。”半晌,赵近诚才松口道:“我会给你暂时开权限,你想查什么,调什么资料,资料室没有的就去二队问。只是有一条,行动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如果一定要插手,至少给我怎么出去怎么回来。”
“是。”傅延说。
傅延说着给赵近诚行了个礼,说道:“我想先去见邵学凡。”
“你随便。”赵近诚一摆手,说道:“只是有一条,我得先跟你声明,邵学凡油盐不进,你去了不一定能见得到他。”
傅延没说什么,他给赵近诚行了个礼,然后转头走了。
邵学凡是个香饽饽,哪怕一直在罢工闹脾气也没人敢对他不客气,他住的地方不在宿舍区,而在靠近军区内侧的高级楼里。
正如赵近诚所说,邵学凡油盐不进,听了傅延的来访申请也没出来见人,只是通过楼前对讲问他“邵秋有消息了吗。”
“没有。”傅延说。
“那就不用跟我说。”邵学凡说:“我儿子不在,我不会配合任何事。”
“我有问题要询问您。”傅延说:“关乎邵秋的去向。”
他语气笃定,对讲对面的邵学凡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邵秋的担忧占了上风,把傅延放了进去。
傅延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好全,晕一阵好一阵,上个楼的功夫又有点发昏,他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才进去见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邵学凡,老人年事已高,但精神尚好,他穿得很整齐,衬衫袖口还有熨过的痕迹,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如果不是之前被杀,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我有个问题,需要您解答一下。”傅延单刀直入,直言问道:“二十年前,A国研究员在北极冰川里提取出了一种病毒,名叫Regeneration,实用编号R-01。”
邵学凡猛然一惊,他下意识退后一步,忌惮地看着傅延。
“你们查到了什么?”邵学凡问。
“现在外面的丧尸病毒是人为投放过的结果,并非自然生成,经查,这种病毒与R-01有着极大相似性。”傅延垂下眼,淡淡地说道:“而根据实验楼的研究结果来看,您的B-92药物研究,与R-01也有一定相似性——所以我想请问,您对此知道多少?”
他三言两语把事实换了个顺序,便整个扭转了这件事的性质,邵学凡由惊转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军方或许早就查到R-01的事了,邵学凡想,这不奇怪。
“经查,我们现在怀疑,绑架邵秋的人与R-01的幕后主使者有着重大关系。”傅延说:“所以如果得知什么线索,希望您能积极提供。”
“……你们怎么确定,绑走小秋的人是做这个的?”邵学凡问。
“因为对方传来了一段邮件,要求用零号病毒血样交换邵秋。”
傅延没敢贸然把真实内容告诉邵学凡,虽然邵秋本人对邵学凡深恶痛绝,但傅延跟邵学凡接触不多,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个真冷血自私的人。
万一他视邵秋大过自己,那这个试探风险就太大了。
“但很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第一个发病者了,只能寄希望于救援。”傅延说:“所以如果有什么线索,还希望您能仔细回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