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脾性上来说,看得出来,整个队的作风脾气跟傅延有种一脉相传的正气。
“谢谢。”方思宁说。
贺棠跟他这种“神秘的专家学者”之间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客气地点了点头,就回到火堆旁去找贺枫聊天了。
方思宁掂了掂手里冰凉的饮料罐,垂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拉开车门下了车。
想找到邵秋并不是一件难事,白头鸢习惯跟游隼一样分别关注两个方向,哪怕是休整期也一样。
在以傅延为中心的另一边,方思宁找到了刚刚巡逻回来的邵秋。
他没有立刻归队,而是站在一条小溪边上,正低着头看着溪水里的月亮影子。
方思宁放慢了脚步靠近他,确定他的余光看见了自己,却又没有拔腿就走,这才慢慢走到他身边。
“给。”方思宁把手里的饮料罐递给他。
邵秋没接,眼也不眨地说:“借花献佛?”
“算是吧,毕竟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方思宁低声说:“虽然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这句话你要说几遍?”邵秋不耐烦地说。
“不是为了别的。”方思宁说:“这次是为了文件视频。”
“你不是说你不知情?”邵秋反问道。
“我考虑不周到。”方思宁说:“我当时不应该让你直接打开,应该先自己看看。”
邵秋皱着眉回头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外星生物。
“别生气,我以后会注意了。”方思宁说:“老师的事,我们以后可以不提了。我没有想要逼迫你原谅他,我只是……只是觉得如果其中有误会……”
“没有误会。”邵秋粗暴地打断他。
“我知道。”方思宁安抚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会很可惜。所以我选择把事情告诉你,在那之后你如果有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强求你做决定。你不能原谅他,但我尊敬他,我们彼此不能说服,那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可以不提起他。”
“这不太像你说的话。”邵秋说。
“我们好多年没见了。”方思宁温声说:“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有点陌生,所以心慌,就总想变得像小时候一样,说了很多你不爱听的话,细想是我太急躁了。重逢之后我们每次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我知道你心里也不舒服……对不起,我当时没考虑你的感受。”
夜色下的水面像是面一碰既碎的镜子,月影歪歪扭扭地被水纹弯曲得看不出本来面目,邵秋的睫毛轻轻一颤,像是落下了一点不可见的浮灰。
或许是气氛使然,或许是方思宁今天真的诚心,邵秋难得地没有觉得焦躁不安,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低声道:“你当时……”
他似乎是想问个什么问题,但喉咙略动了动,到底吞了回去,换成了另一个。
“你今天为什么说这些?”邵秋问。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方思宁这次没再说什么和好不和好之类的话,直言道:“我想重新找回你的信任。”
邵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道:“那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没关系。”方思宁说:“顺其自然,都听你的。”
邵秋转身走了几步,看样子是想回到营地,但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方思宁。
“记住一件事,去基地之后,自己留个心眼。”邵秋顿了顿,恐吓一样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的。”
方思宁愣了愣,想要追问,可邵秋已经走远了。
临近基地的最后一晚,整个特殊行动队都无法入眠。
傅延和柳若松坐在营地的火堆旁边,柳若松昏昏欲睡地枕在背包上,身上盖着傅延的外套,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哥。”柳若松说:“要是末世不结束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傅延垂着眼,削着一截木棍,随口说:“我会尽全力。”
柳若松困得迷迷糊糊,左耳进右耳出,闻言下意识回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拼?”
“我没为了什么。”傅延的声音仿佛一下子飘得很远:“硬要说的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