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解恨,唯觉怅惘。
谢世渊不敢久留,安慰了缨徽一阵儿,匆匆离去。
缨徽精神稍济,坐在床边小口啜饮鱼羹。
李崇润靠着妆台看她。
谁都没说话,直到缨徽饮完了鱼羹,将空碗放到杌凳上。
抬头看向李崇润:“你要阿兄去见檀侯,要他刺杀檀侯,对不对?”
她算不得精明强干,可她能读懂谢世渊眼底憎恨到绝望疯狂的光。
几乎要把人都烧灼了。
李崇润不语,算是默认。
缨徽道:“不是明年四月吗?那时候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了吧。阿兄这身子骨,檀侯又对他设防,他能做成什么?”
她微笑,恢复了奕奕神采,不再孱弱,语中带着坚定:“把我送去,我来杀他。”
第26章
幽州的秋天素来干冷,九月末已显清寒。
窗牖半开着,有斑斑树影耀进来。
李崇润背光站在窗前,凝着缨徽看了许久。
她神情宁肃,绝不像在说谎或是意气用事。
真是厉害。
从前那个娇柔乖张的小姑娘,也会有如此铁骨铮铮、义薄云天的时候。
李崇润问:“你知道檀侯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有什么样的手段?”
缨徽咬住下唇。
她仍然是害怕的。
李崇润自顾自说道:“他曾令人将爱姬的腿骨做成琵琶,将肉分食给文武朝臣。”
缨徽忍不住干呕。
义气有了,胆量未变。
李崇润宁可她动胎气,也不想她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那你知道,谢家人是怎么死的吗?”
缨徽猛地抬头看他。
一行清泪无声滑落,糊花了刚匀净的胭脂。
李崇润的脸上难得有些怜悯,目光渺远。
不知是可怜眼前人,还是可怜那誉满天下却无辜枉死的谢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