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盥洗更衣过后,裴珩仪容整洁地出现在她面前,下巴也恢复素日的光洁白皙。
只是这回不知怎的,下颌多了一道一寸长的伤口。
寺里送来的斋菜这时也已经摆好。
用饭时,纾妍又忍不住盯着他的下巴瞧。
裴珩看向她,她又迅速地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用饭。
如此两三次后,裴珩索性放下手中的勺子,道:“你过来。”
纾妍原本不想理他,可又想到今日是他父亲的生忌,只好慢吞吞地走到他身旁。
刚靠近,他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光洁的下巴上,嗓音低哑,“男人大多十八岁时这里就会生出胡须,但每日只要刮干净就瞧不出来。我认识岳丈大人时,他彼时也不过弱冠少年,脸颊亦与我一样,并不曾留有胡须,直到后来岳母去世,我再见他时,他的胡须已经长及胸前,并非一直都是你现在见到的模样。”
纾妍完全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想起早逝的母亲,蓦地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哽着嗓子问:“是因为我娘亲不喜欢,所以他从前才不蓄须吗?”
“我不知,”他抚摸着她微红的眼角,“不过我想,女为悦己者容,大约男子亦是如此。”
她又好奇,“那大人呢?大人是为悦己者?还是怕自己老了?”
他沉默片刻,道:“岳丈难道从前不曾教过你,莫要对男人有着太强的好奇心。”
她摇摇头,“这倒没说。从前在家时我总烦他。他总爱管着我,这不许,那不许,就跟大人一样,总有很多大道理。”顿了顿,又道:“但我现在又想他管我了。”
裴珩未再说话,大手婆娑着她后颈处雪白细腻的软肉,半晌,哑声道:“你有一个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纾妍深以为然,抬手湿润的眼睫,眸光落在他光洁的下颌,认真求教,“所以裴叔叔是怕自己老,所以每日才剃须吗?”
裴珩:……
屋里的淡烟书墨等人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寺里的小沙弥过来提醒:“时辰已经快要开始,请阁老与娘子现在过去。”
裴珩领着自己的小妻子随着小沙弥向前头法场行去。
他二人到时,云阳县主等人也刚到。
众人见裴珩光洁的下巴多了一道疤痕,眼神各异。
超度仪式很快开始。
纾妍留意到就连平日里总是端得严肃的云阳县主也难掩哀伤,数度哽咽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