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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想太多,将手背轻轻靠在殷绍的手上,本是想要试试他体温如何,谁知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对方手指一勾,微凉的掌心将姜摹雪整只手笼住。
那只掌心只是轻轻地靠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收了回去,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转瞬即逝,像是不经意间碰到了一样。
姜摹雪愣了一下,发现殷绍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她只好说道:“你手有些凉……”
她正想像以往那样让他赶紧回去,莫要受凉了,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了外面一户人家正搭着梯子在挂红灯笼,红艳艳的,很是惹眼。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凡间的新年,算算日子,今日正好是旧岁的最后一天。
所以……他出来是因为想过新年了吧?
姜摹雪自认为自己站在他的角度,于是她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下去,转而说道:“你去加件衣服再出来。”
说完这句,她又觉得让他一个病人去有些不太合适,因而转身去屋中给他拿了一件披风。
殷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系上细带,听她有些懊恼地说:“我忘记今天是除夕。”
他微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她说的“除夕”是什么,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似乎是人界的一个意义非凡的节日。
他说:“你不高兴?”
姜摹雪愣了愣,她摸向自己的嘴角,眨眨眼,问道:“很明显吗?”
殷绍目光追随着她纤白细指一同落在了她淡粉的嘴唇上,停留一瞬,然后别开眼睛。
“姜姑娘在想什么?”
姜摹雪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才终于说道:“我其实来丰城是为找一个真相,”她抬头望天,声线里带着一丝惆怅,“五年前,家中生变,只我一人活了下来,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杀我全家……”
不远处人们在庆祝节日,喜悦的交谈声传入姜摹雪耳中,以往的新年,是她最期待的时候,是姜家最热闹的时候,如今回想起来,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找了这么多年,对于当年的事情,依旧毫无进展。”
殷绍眸光微动,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姜摹雪看向他问道:“你呢?旧岁的最后一天,应该是要与家人团聚的吧?”
殷绍看着她脸上有些怜惜的表情,神色不改地撒谎道:“家中人迫害,因而流落至此。”
“这样啊……”姜摹雪低下头,体贴地不再发一言。
她托着腮坐在檐下,呆呆地看着空中,像是出了神。殷绍偏头看她,眉峰拢起,他想要说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但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积雪堆在屋檐上,化成了水,从檐角划落,不断消蚀着悬挂的冰凌,冰凌碎裂掉落的轻响在沉默的空气中格外清楚。
直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姜摹雪才回过神来。
她起身去院子门口,打开门,邓大娘笑着说:“姜姑娘,我看你家没有贴对子,正巧我这还有多余的一副,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姜摹雪感激一笑,连忙说道,扬起笑容,“不嫌弃不嫌弃,谢谢您。”
邓大娘看了一眼院中那位病弱的男人,朝着姜摹雪使了一个眼色,“贴着对子,让这喜气冲冲病气,好让你夫君早点痊愈。”
“夫君?”姜摹雪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然后反应过来邓大娘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正当想要解释的时候,邓大娘丢下一句“坏了,我锅里还炖着汤”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只余下姜摹雪一人呆愣在原地。
姜摹雪抱着邓大娘塞给她的对联,回头一看,殷绍正看着这边,刚刚他就在后边,邓大娘嗓门大,他应该听得一清二楚。
脸上瞬间爬上了绯色,刚才的那点伤感也因为这段小插曲被冲散了。
她看向殷绍,与他视线交接后又慌忙垂头,一眼望去便看得到那红得滴血的耳垂,就连露出的半截脖颈都微微泛着粉红。
“那个……是邓大娘误会了,你别多想。”
姜摹雪很是窘迫,说完这句话便赶紧抱着自己的对联小跑到院门前。
而殷绍站在原地,回想起刚刚那位老妪说的话,若有所思。
他大步走向前,朝着姜摹雪伸出了手:“我来。”
他人虽然看起来病弱,但身量很高,姜摹雪望着有些够不到的门缘上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将东西交给了他。
她看着殷绍三两下就将春联贴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道:“殷绍,你介意刚刚的事情吗?等会儿我会找大娘说清楚的。”
殷绍将最后一个对联角压好,转头看向她,朝她走近。
今日她穿着一身桃红袄裙,鸦羽似的一头黑发未曾绾起,只在侧边垂下一条辫子,末端斜插上两只蝴蝶样式的绒花,杏脸桃腮,蛾眉曼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