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点多了你怎么还没到?苏二小姐和老苏两口子已经等了半天了。人专程来一趟你总得来见见打个招呼,这也是礼貌问题是不是。”
梁正文嗓音压低,耳语似的提点他:“现在合江区厂房出事,是分权的最佳时机,只要能把梁喑从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家主的位置就是你的。”
梁致谨眸色淡而无情,指尖在开关上摩挲了一下。
最多还有一天一夜,沈栖会把这里的资料整合完全,检测报告会送到梁喑的办公桌上。
梁致谨收回手,只回答了前半句:“爸,我是同性恋。”
梁正文被他这个直白的措辞呛得足足三秒钟没接上话,连分权的事也忘了,呐呐道:“那……那苏二小姐这……”
“请您告诉苏二小姐,我学校有工作要做,无法奉陪。”
沈栖进门的时候,恰好听见一句“同性恋”下意识停下脚步,尴尬地不知道该往前还是该往后。
他以为梁致谨这种清高斯文的人会很内敛,没想到会那么直白地跟父亲说自己是同性恋,连梁喑都没这样说过话。
尽管他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但也不自觉地想象了一下梁致谨这样学术界顶尖的科研大佬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沈栖搓搓冻僵的手指走过去,昨天晚上咬过的伤口已经结痂,蹭过去时还有细微疼痛。
“你手受伤了?”梁致谨眼神从仪器上挪开,偏头看了眼:“有人欺负你?”
“不是,我自己弄的。”
梁致谨打量了他一会,不难想象这伤口因何而起,“看来梁喑对你很好。”
沈栖微怔,随即说:“您先别告诉梁先生。”
梁致谨:“怕他心疼?”
“不全是。”
梁喑是什么脾气梁致谨一清二楚,除了心疼也说不二话来。
他也就是生在现代文明社会,真要是生在古代那是实打实的昏君,但他比较意外的是沈栖怎么敢来找他。
梁致谨单手插在不染纤尘的白大褂口袋里,似笑非笑地垂眸:“你不怕我害他?梁喑抢了家主之位还把我的亲弟弟撵到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最希望他登高跌重的人,那一定是我。”
沈栖从一堆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里抬头,实验室里炽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柔和温软,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几分疏离。
“我听梁先生提过您。”
“这样而已?你不怕赌输?”
沈栖对家宴那天的事情记得不多,但有一条是他主动问的所以印象深刻。
梁喑当时在往他嘴里喂菱角,随口回答他梁致谨在大学做科研,还问他想不想见见。
按照梁喑的性子,如果他是梁维生之流,一定不许他见。
沈栖判断,梁致谨即便与梁喑不亲近,也不至于会害他。
他迎上梁致谨的眼神,说:“我不是赌,也不是自信,我是相信梁先生。”
梁致谨想,聪明、敏锐、大胆,全心全意信任,他大概明白梁喑为什么喜欢他了。
“大哥,你看这里。”
梁致谨收回思绪,侧过头看他手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