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明真是个社交狂魔,三两句就能让他跟人熟起来,他听到许闲停对顾锦洲说的话,这时笑嘻嘻道:“许哥,你怎么知道锦哥不能吃辣啊?锦哥这胃可真是娇贵,这两天我们都观察了,酸甜辣不能吃,猕猴桃、百香果、柠檬、山楂、奶油、辣椒、咖啡、浓茶、泡菜……不胜枚举啊。”
宋明明啧啧道:“真不知道以后锦哥得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能治好他的胃,不想我,我什么垃圾食品都能吃,敏敏我好不好?”
孔敏故作嫌弃的表情假装远离他。
陈宇玩笑道:“我看也只有许哥这么贤惠的人才能照顾好锦哥,锦哥还是想想怎么高攀上许哥这支高枝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闲停夹菜的筷子一抖,一块醋鱼正好掉落道晶莹的米饭上,醋鱼的汤汁浸在米饭间,看起来香软可口。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夹起鱼块,吃了一口。
顾锦洲看着许闲停,想到刚刚少年们无心说出的话,暖光灯打下来,灯光落在许闲停的脸上,衬得整张脸蛋更加完美无瑕,通透的皮肤,灯光仿佛给许闲停加了一层滤镜,看起来更像跌入人间的仙子。
顾锦洲心脏骤然猛跳了一下,扑通扑通,像那天推门而入,第一次见到许闲停那般。
许闲停,要比山茶花要淡雅矜贵,比小苍兰要大方温润。
顾锦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掩下眸间情绪,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入座吃饭。
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吃的一脸满足,一个个倒瘫在沙发上消食,许闲停看到满桌的狼藉便坐不下去了,将碗筷收拾好拿去后院洗。
夏天的井水凉爽,院子里的自然风要比空调健康地多,许闲停一般都会用井水慢慢洗碗。
天上的星光相伴,院子里萤火虫一闪一闪,屋内喧闹,屋外寂静,许闲停喜欢这样的感觉,将自己搁置在打造的寂静之中。
但这个寂静很快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破。
顾锦洲走到许闲停身后,低声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许闲停还是礼貌地回绝,顾锦洲的双手向来不沾油腥,前世每次顾锦洲跑去找他玩,回去之后总是被太后骂一通,嫌弃他身上沾满油烟味,有失一国太子的形象。
可顾锦洲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他自觉地压下井压杆,清凉的井水顺着水泥口倾出,顾锦洲拿起许闲停刚用洗碟精洗干净的碗,放进清水中慢慢冲洗。
顾锦洲的动作略显笨拙,看来还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神情却很认真,轻拿轻放。
许闲停只能默许顾锦洲的行为。
夜色寂静间,只有瓷碗相撞发出的清脆声,不远处的草地灯只能将院子大致照亮,却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顾锦洲修长分明的手指握着碗,像是不经意间开启话题:“我记得好像第一天我就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他也知道我的所有喜好,习惯。
许闲停动作顿了一下,洗碗声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响起:“是吗?那有点巧。”
顾锦洲洗碗的动作放的更轻,水流哗哗淌过,略显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很好,是我觉得天下最温柔的人。他总是很喜欢纵容我,喜欢做各种各样的美食让我尝,如果哪天我说了他做的东西很好吃的话,他会笑的很开心。”
“对了,他笑起来很好看。”
和你一样好看。
许闲停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睑,蝶一般的睫毛轻轻扑朔,他装作不经意地对上顾锦洲的视线,但下一秒他便仓皇挪开,像一只受惊的小兔。
顾锦洲看着许闲停,他看不清许闲停的表情,但他知道,许闲停一定知道他说的是谁。
顾锦洲继续道:“他是我人生中的一道色彩,不过也可以说我的每道色彩,都与他有关。”
许闲停停下了动作,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脚边的青草,细长的草茎被风吹弯了腰,听到一声淡如风般的声音:“是吗?”
顾锦洲声音仿佛散在了烦闷的夏风之中:“可惜是我对不起他,我把他弄丢了……”
许闲停感觉喉间涌上一股哽咽,酸涩直冲鼻梁,不知不觉一大颗眼泪直直地砸进水池,散落在井水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顾锦洲的话后有这种反应,只是因为他在顾锦洲的话里听到了他存在的分量?
可是既然顾锦洲在乎他,那为什么他在牢狱里却听到那样的话?
许闲停胸口发闷,他突然感觉院子太寂静,屋里的喧闹声灌进耳朵,许闲停慌乱道:“碗冲好了就放在那吧,我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