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美红身子细不可察地一僵,扯了扯嘴角回了句:“他还上高中呢。”
大姐朝她投去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
“现在的孩子可早熟得很,我家东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偷偷谈过一个同班同学,比现在这个漂亮,学习还好,可惜后来大学没考一个地方嘛,就分了,我听说那女孩儿嫁到外地去了。”
年美红听得心不在焉,强打精神附和着:“是嘛,那确实可惜了。”
“要我说你家大年不可能没情况,学校里谁还能有他长得帅啊,都有一米八十好几了吧,瞅那小运动服小球鞋一穿,跟个模特似的。”
年美红笑笑,谦虚道:“他就是会打扮。”
说来她跟贺伟东都是朴素人,江代出这个审美天分大概是遗传自他亲爸亲妈。
大姐一副过来人口气:“我跟你说,就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才打扮。我家东子以前我怎么让他刮胡子都不听,人家女同学说一句,他立马就给刮了。”
年美红就又笑笑,没说话,借着她染头发的事转移话题:“姐你这回想要颜色深一点还是浅一点?”
“深点吧,都要当婆婆的人了,不好太张扬。”大姐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
说完又想到个事,“哦对了,你家亲戚家那个孩子,叫小繁对吧,他还在你们家住着吗?”
大姐有大半年没来过锅炉厂院儿了,也不知道年美红家寄养的那个男孩接走没有。
说起这个,她一直挺好奇,也挺不理解的,到底是什么工作性质的父母,得忙成什么样,舍得把孩子放在别人家一放好几年,这眼看着都要考大学的岁数了。
她还记得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俊得不得了,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还住着。”年美红不与大姐对视,站在柜子前翻找染发膏。
“那挺好,跟大年有个伴儿,我记得他俩从小感情就好,你一要揍大年他就过去拦,把你晾衣架子都给藏起来了,你要晾衣服找不着还来跟我借呢!”
“嗯,是。”年美红低低应着,想起那还是他俩上小学时候的事。
当初两个孩子认识没多久就亲近起来,大年那个犟驴脾气,跟谁都八百个不服,偏偏就对小繁言听计从,犯起浑来也只有小繁拉得住。而小繁这孩子从来心门紧闭,对除了大年以为的任何人都温和礼貌却疏离,只有大年能天天拉着他说话,跟他开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
两人明明性情喜好天差地别,却意外地相处融洽,让当时焦头烂额的她深觉庆幸。
而这样的投缘与合拍,如今看来,已经分不清是福是祸了。
门外响起一阵爽利的脚步声,江代出买完东西回来了。
那大姐正对着年美红举过来的色卡迟疑不定,“你挑的这个色是不是太浅,感觉像年轻人染的,我这五十岁的人染上能行吗?”
江代出进门时正好听见,立马拿出他帮年美红吆喝的看家本事,“哇,那您看着也太年轻了,我以为您就三十多岁。”
他指着年美红手里的色板,“我妈给您挑的这个多适合啊,染完再年轻个十岁,我都得叫您姐姐了。”
虽说是夸张的马屁,但也听得大姐心花怒放,“还姐姐呢,明年你东子哥结了婚,指不定后年我就成奶奶了,就属你嘴甜。”
江代出自小长在这小店里,只要往这一站,那绝对是嘴最乖最甜最会哄阿姨婶子们开心的,“哇!有我的喜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