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也知道你的丈夫不会与你坦白,要不然你也不会早觉我奇怪,还受我蛊惑下地府了吧?”
“这其实啊,是你潜意识里想做的呢。”
阮新元却在此时冷静下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面前极端别扭的胖鬼,“那又如何?他不告知我,我便装作不知,总有他愿意告诉我的那天,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胖鬼闻言哈哈大笑,直接抓住阮新元的手腕,拉拽着人强行跨过了府门。
阮新元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松开了,他刚想再说什么,垂眸却惊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变了回去,不再如同刚才一般像魂魄。
而是,有着实体。
他的眼里闪过惊异,耳边又响起胖鬼的话,“真的凡人,踏过黄泉路,进了这门,可不会有真身所依。”
“除了,鬼。”
胖鬼再次尖声大笑起来,凑到了阮新元耳边,“你的丈夫啊……他可是生生剖了自己的一半魂,流了七天七夜的血,才保你此生不死呢。”
阮新元的心口像被万剑刺穿,密密麻麻的蝼蚁腐蚀过他的心脏,溢出的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头,他突然一声都发不出来。
胖鬼说完这句话,从衣袖内掏出一本簿子,在阮新元面前摊开。
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写着:
【阮新元,年十八,死于乙巳年始。】
后面的半句话被一道金色的血痕所抹除,簿子翻动,来到了后一页。
【生死千年,斯人旧梦,其前尘名曰,戚岁朝——】
血红色的长河生生不息地流动着,河内的亡灵翻涌,发出幽幽鸣声。
阮新元在逐渐朦胧的双眸里,看见山河被撕裂后天翻地覆。
看见了……从前。
第49章
【庆德三九年秋,戚卫凌率军北击匈奴;次年春,匈奴大败,齐兵凯旋,万民同庆;齐宣帝大喜,赐封其为肃国公,并旨以乐平公主适之,授驸马之职,以彰殊荣。
后年岁首,乐平公主与闻卿太傅萧夫人同诞一子,萧夫人难产而亡;前婴名岁朝,字贞昱,后婴名淮疏,字止行,二人自幼共嬉,一动一静,同窗共读十七年载,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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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行,七皇子的寿辰请帖,可已送至你府?”戚岁朝人未到,声却已至。
萧淮疏并未停笔,将笔下这句收完尾,才抬眸看向眼前人,戚岁朝“啪”地一下将手上的弓放在一边,而后笑盈盈地在桌案上撑着下巴瞧他,此人身上还穿着一身墨黑劲装,萧淮疏在那细腰处流连半秒,方才回答:“未曾。”
戚岁朝一下子变了脸,兴致缺缺,蹭得一下又窜到了萧淮疏边上贴着人坐下,马尾随风带过一阵橘香,无声又霸道地钻入身边人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