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来得迅猛,众人以为寒气要过去时,阴冷又将才从云层里探出头的太阳吞噬。
雨下个不停。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这几日府里有些萧条,大家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有麻雀喜滋滋的躺在地衣上打滚,他骄傲地对神君说:“我就说不收,天又冷了。”
神君垂眼看他,不作答,沉默了半响,他忽然问:“你说你从东滨来?”
“嗯。”麻雀探出头,口里还嚼着糕点:“咋么惹?”
神君斜着头看窗外,麻雀的视角看不见神君的神色,神君背影和滴答的雨景像一副流动的画。
神君说:“昨日听闻……东滨有颗常年枯萎的桃树抽新芽,开出了花骨朵,能去给我采一支吗?”
麻雀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爬起,凑到神君跟前:“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在外听人说起,不知真假。”
麻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到神君又问“你可曾见过?”,麻雀回答:“见过一棵。”
“来回路途遥远,时日几许?”
麻雀想了想,留了些小心思故意说多了些:“我快些也要一月有余。”
“嗯。”神君摸了摸麻雀的脑袋,神情是难得的柔和,他说:“那便去吧,不必赶路,晚一些也是可以的。”
*
晚间雨停的时候,麻雀便出发了。他是精怪,天黑也是好走的。
他扑腾着翅膀去找重明鸟。
当时重明鸟正和一个朋友在吃酒,麻雀忽然从窗户跳进来吓了屋内人一跳。
所幸一起吃酒的朋友也是个妖怪,没闹什么笑话。
重明鸟给他俩相互介绍了一下,重明鸟的朋友叫全承,是条蛟龙。
妖精之间是有种族压迫的,像麻雀这样的小妖精在蛟龙身旁会觉得压抑,喘不过气。
看麻雀辛苦的样子,重明鸟责备蛟龙:“把气息收一收。”
蛟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麻雀道歉:“失礼了。”
蛟龙的眼睛闭着,脸朝着麻雀,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没有对视,麻雀却觉得有种被人上下审视的恶寒。
和这蛟龙待在一起,麻雀很不舒服,他无意久留,他小声地对重明鸟说明来意。
他想让重明鸟教他传送阵和缩地千里。
传送阵耗费灵力太大,短期内麻雀用不出两次,他打算去的时候缩地千里,取到了桃花便用传送阵赶回来,给神君最娇艳的花朵。
都不是特别难的东西,重明鸟和麻雀在一旁嘀咕了一阵,麻雀便懂了。
告别重明鸟以后便是日月兼程的赶路。
一路上麻雀也没在意时间流逝,来的时候漫无目的,天南海北的随意闲逛,如今有了目标,行动非常迅速。
大约七八日,麻雀就回到了东滨。东滨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甚至比他离开时更加死气沉沉,灵气枯竭,不见鸟鸣不见天日。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生怕被猛禽发现。
东滨的草长得很高,麻雀小心的在草丛里前进。
本以为会被些天敌拦截,没想到一路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麻雀隐约感到不对劲,越往前走越是荒凉,草木枯竭蔫巴。
当麻雀来到当初和神君第一次相遇的桃树下,不出意料的不见一点缤纷。
有的只是枯黄泛黑的枝条。
以这桃树为中心,向南延展,不见生机。
到底是没摘到,麻雀边在地上用重明鸟给的红朱砂画传送阵边在心中暗骂:哪来的浑人净说些瞎话,让神君白白期待。
麻雀不想让神君的期盼变作流水,便没有传送回到府中,而是去了一趟京郊。京郊有片野桃林,无人栽种,却生的异常茂盛。麻雀出京的时候无意中瞧见的,如今倒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