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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挤在她脑海里,反复浮现。
杭州那颗桂花可好?澜花堂那颗梧桐可好?安息坡那片泡桐松柏可好?云山寺那颗槐树可好?她洒在郊野的那片金盏花又可好?
金盏花牵出了翟离的名字,一瞬而过,不留恋,不停顿,不起心动念。
她端盏闻香,余光就见一把刀搁在了桌面上。
影儿一顿一瞥,松了劲儿接着喝茶,落盏出声:“爷让来的,还是柔澜让来的?”
连升低头一笑,正了嗓音,“夫人越发机敏了,无人让我来,是我想问问夫人,想要如何对柔澜。”
影儿侧眸看他,瞧他神情压着严肃带着紧张,虽然故作镇定,却也不难看出他很是上心,毕竟影儿从未见过连升会焦虑不安到攥拳捏着衣摆。
她挪回眼看花,悠悠开口:“谁开口讨问是用刀开场的?你对柔澜,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作何解?我明知你有这心思,又怎会袒露与你?”
连升听完沉默几吸,转到影儿面前行蹲跪礼,口吻肃然道:“刀,是给夫人的,夫人与柔澜的事,不是我该置喙的,可毕竟,我与她好一场,夫人若是想要出气,在我身上出,一样的。”
他目光坚决,不露退意。
一番话说出了他保她的心思打算,又暗藏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情意。
影儿平静地看着他,指尖敲在桌面上,不言语。
空中划过半声雷,冲破寂静。
影儿一笑,拉长音调,“我当真好奇,她就那么有魅力,让你们一个个,都豁得出命去。你既知道柔澜与我,是冰山火海,相容不得。如今她一条命在我手里,我不与她计较,反而寻你出气,你说说,这是何道理?”
连升无言以对,他也知希望渺茫,可就是鬼迷了心窍,想来试试。
他语调里藏了些颓意,“夫人,打算如何待她?”
若能挡,他替她挡。若不能挡,他护她走。
他抬起眼,眸光好似混着粉尘的浊烟,欲诉不知如何诉,只能直截了当问出口,博影儿一份好心相告。
影儿缄默不语,风起时,她勾了唇,去望那洋洒而下的花瓣。
她的不予回应,让连升暗下了一份打算。
“柔澜?”
影儿顺着连升启唇的方位看去,见柔澜身着素色直领长衫,腰间一根系带,简单到冷清的打扮,抱着铜盆,站在一颗丁香边上。
相视无言,却各自掀起骇浪般的心思。
连升站起来,看了眼影儿,便向着柔澜而去,“你怎的在此?”
柔澜望着影儿的视线不收,小声道:“我不来,怎会看到你为我在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