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眉头,轻快地笑了。
路过的巨大广告牌上写着某某小区毗邻燕湖大学的广告,连漪想起来讲座的事。
她问沈思晏:“我下个月回燕湖大学做讲座,有兴趣来听听吗?”
“有的,”沈思晏的眼睛里熠熠闪起了光,他道:“学姐的讲座,我一定来听。”
连漪好笑,“不叫老师了?你倒会顺竿爬。”
“不是老师,是学姐,”他略有些得意,“我们是一个大学的。”
他小得意的表情意外让连漪觉得可爱,她算了算说:“你大一的时候我的确还在燕湖,是研二。”
沈思晏静了一下,道:“我知道,那一年你去英国交换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连漪惊诧。
沈思晏笑着说:“学校公示里有你的名字。”
“噢,对。”她点点头。
沈思晏没说,其实他是问了英语专业的人知不知道“连漪”,听到这个名字有人想也没想就道:“知道啊,外院女神嘛,她去英国交换了。”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能和她比肩了,一抬头却发现她已经走很远了。
他那时像茫然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下失去了终点。
重新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笃信的过去被摧毁,那人还在火上浇油,自顾自道:“说起来她男朋友还在美院,是大二的学弟,哎,果然只要胆子大,学弟也能把女神拿下。”
“她……有男朋友了啊。”他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可不论怎样努力,嘴角仍旧扬不起来,胸口像被重拳擂进,砸得震荡,痛与酸涩蔓延。
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不是吗?
那人耸肩,随意说:“对啊,美院的,好像是画油画的吧。”
她离开了,有了与他毫不相干的未来,他却还在她留下的过去里,相信她说的那一句“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小孩”。
所谓的“特别”或许真的只是一句安慰。
和她相比,他比浩渺的星辰更黯淡。
过去他觉得她很优秀,是站在学生的角度上仰视她,后来觉得她很优秀,是发现站在同辈的角度上,她也已一骑绝尘。
大一的时候他们专业开设了一门精品阅读课,要求所有人必须将书上每篇课文都背得滚瓜烂熟,班上怨声载道,老师却说有一个女生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将整本书都背完了。
不怕别人努力,就怕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
老师说:“那个女生正在cabrid做交换生,是你们研二的学姐,叫连漪。”
他与她的距离从三楼办公室到四楼教室的五十米,变成了跨越山河大海的八千多公里。
他所想的一切重逢的画面都没有发生,他们在一个学校,却像两根平行线,再没了交集。
高二那年冬,她离开京海一中后不久就是期末,沈思晏沉默不响地往上攀爬着,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名次已悄然跃到了第一位,在那张薄薄的纸上排到了最显眼的位置,她却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