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阿秃,又把右手摊开,露出掌心的七颗糖。
阿秃再次露出了如遭雷击的痴呆表情,嘴巴一张,嘴里那颗糖就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叽声。这声啪叽声惊醒了呆怔的阿秃,他回过神来后赶紧去抢我右手上的糖。
小短腿再怎么跑也快不到哪里去,当他扑过来时,我已经悠闲自在地合拢右手,任凭阿秃怎么对我的拳头又抓又咬,我都不摊开。
毕竟阿秃的牙齿就那么一点大,连我的皮都咬不破。糊了我一手口水后,阿秃终于知难而退,他闷闷不乐地看着掉到地上的糖果。
我的爱人一直告诉阿秃要注意食物卫生,东西掉到地上就不能再吃了。
阿秃好像快哭了。我对阿秃说,只要把糖纸撕开就可以吃了。
阿秃平常都是自己咔嚓咔嚓把糖咬碎,再把糖纸呸呸呸吐出来。这次就需要我来帮他剥糖纸,阿秃眼巴巴地等着我剥糖纸。
我有些嫌弃地看着沾满了阿秃口水的糖,把这颗口水糖拿到浴室冲了一下,阿秃一路都跟着我,当我终于剥开糖纸后,阿秃已经抱住了我的大腿,用充满渴望的目光望着我。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想逗他。我故意对阿秃说,我帮你剥了糖纸,我也想舔一口糖。
阿秃纠结极了,最后下定决心道,就一口嗷。
我一口把那颗糖咬碎,柠檬味的,不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
阿秃彻底崩溃了,他抢走了我放在浴室门口的棉拖鞋,自己钻进拖鞋里面不理我。我的拖鞋很大,勉勉强强能塞进一个阿秃,不过阿秃的尾巴是肯定钻不进去的。
我攥住了阿秃的尾巴,把这只阿秃拖鞋提了起来。我想幸好我是一个爱干净的爸爸,每天都会洗脚,勤换拖鞋,不然现在我连提这只阿秃的兴趣都没有。
阿秃圆滚滚的身子把拖鞋塞得满满当当,我捏了捏鞋头,没有摸到潮意,我猜阿秃现在还没有哭,他就是不想面对我,但是又不想我走。他怕我会不理他,自己一个人走掉。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简单,阿秃认为霸占了我一只拖鞋,我就走不掉了。可是想走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拦不住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猜出阿秃的内心想法,也许是因为阅历的差距,又或许是传说中的父子感应,大部分时候阿秃在我面前,就像当初那个会把所有颜色都展示在蛋壳上的蛋蛋一样。
我往拖鞋和阿秃的缝隙中塞进一颗糖,露在外面的小尾巴突然抖了一下,我看了一眼阿秃的尾巴,又塞了第二颗。
那条尾巴矜持又快乐地抖了两下。
我把阿秃的快乐源泉全部塞进拖鞋,阿秃抖着尾巴欢天喜地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还迅速将全部的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鼔得像个小仓鼠,好像生怕我抢了他的糖。
这一点估计是和他的吱吱哥哥学的。
我和我的爱人还知道,阿秃会偷偷摸摸在床底下藏糖。他已经藏了三颗了,我准备等有一天,阿秃藏了好几百颗糖的时候,一口气把他所有的糖全部缴走。
前提是阿秃做了坏事。如果他一直是个乖孩子的话,我就不动他的糖。
……讲着讲着,就逐渐偏离主题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对,啵啵给阿秃系了个蝴蝶结,阿秃觉得自己挺美的。
结果坐车时,那个蝴蝶结被风吹走了,阿秃急着想要去抓那根黄色毛线,可是却没抓到,一切的发生都在瞬息之间。
阿秃可能是第一次明白失去意味着什么。那个被风吹走的蝴蝶结不是我在和他玩游戏,不会有风吹走了一个蝴蝶结,再送来七个蝴蝶结。
就像那个蝴蝶结一样,很多人和物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以后还会失去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啵啵忽然伸出手摸了摸阿秃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那只蝴蝶飞出去找花了。”
“可是我这里也有花呀。”阿秃捧着他的郁金香,委屈又不解地说。
“粑粑和我说,蝴蝶会授粉,授粉就是把一朵花的花粉放到另外一朵花上,这样那两朵花就会有小宝宝了。”啵啵像模像样地解释道。
阿秃哇了一声,他望着窗外,开心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嗷~”
我从来没有都想到过,原来在爱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看待世界的角度会是这样的。
我更没有想到过,像我这样一个缺爱的人,会拥有两个可爱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