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那般条件,能给他两文钱,这两文钱的重量可见一斑。
道士感动的热泪盈眶,当下就说了,“你这恩情我记住了,日后必定报答。”
闻言,徐父也只是笑笑,不当一回事,毕竟,这道士一走,猴年马月才能再来?
可徐父徐母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徐致风长到几岁时,确实聪明伶俐,徐家人甚至都想好了,要多卖几个鸡蛋,把孩子送学堂去。
这时候的他们全然忘了道士的话,徐致风十七岁之前,可是受尽欺辱,困苦劳累,就这样的命格,能是读书人的命格?
直到六岁那年,徐致风变了,变得哑巴了,变傻了,每天都脏兮兮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徐父徐母恍惚才记起道士说过的话。
但当时他们不信,全然忘了问道士,徐致风这般可有的解?
后悔已然不及,徐父徐母只能盼着十七年赶紧过去,望徐致风早日遇上他的贵人。
徐致风小时候不止一次听过父母奶奶这般说,让他不要灰心,要继续坚强活下去,他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可书上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意思就是说,人不应该被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所左右,况且,这世上若真有神明,为何神明不佑徐家?
如果真的神明,为何好人不长命,祸害却能遗千年?
徐致风并不信什么他命中有贵人的说法,但在见到许云帆这一刻,徐致风突然恍惚的觉得,也许他错了。
许云帆不知道徐致风发什么愣,伸手在他跟前上下挥动,“怎么了,你发呆呢?不是,我跟你说话,你都还能走神发呆?”
这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还是无视他的存在呢?
许云帆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搞笑,“别发呆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过神的徐致风指着前边不远处的河流,又指自己身上散发着腥臭的淤泥,示意他要去洗洗。
那边的河流有点偏,两旁长着半人高的野草丛,少有人会经过那儿。
许云帆又又看明白了,方才只注意看人手看人脸了,这会才发现对方胸口乃至前边的衣服脏兮兮的,那自己同他碰上,岂不是也脏了?
因为许云帆比徐致风还高半个头,许云帆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果然,胸口衣服上已经沾了一片的泥。
也不知道徐致风身上的泥从哪来的,有一股死鱼的腥味,还有一股沉积已久的泥臭味。
许云帆看着自己的脏衣服,还愣了一下,傻不拉几的拉起来闻了一下,当下脖子一伸,嘴一张:“呕!”
徐致风:“……”
徐致风都傻了,这小汉子看起来也不像个傻的呀,怎么还做这种蠢事?
都知道臭了还闻?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哦!
不算太深的河流里,两个光着膀子的小汉子站在那儿,裤脚挽到了膝盖上,手上有模有样的搓洗着手里的衣服。
许云帆看过秦润洗衣服,动起手来,洗不洗得干净另说,反正姿势动作是到位了,有模有样的,他手里忙着,嘴上也不闲,“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不是哑巴,还是你嗓子受伤了?他们都说你是傻子,我看着也不像啊!”
徐致风又愣了,这人问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就不知道考虑一下被问者的感受的吗?
徐致风一度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在这里没有正规的手语,他“说”的太复杂,许云帆不一定看的明白,毕竟作为他的父母,有时候,他表达的稍微复杂了些,看半天,猜半天,徐父徐母都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看手上的衣服洗的差不多了,许云帆才用力的将衣服拧干,摊在石头上晒会,赤着精瘦的上半身,微微扬起下巴,满是自信张扬的模样,以至于,这般好似很傲慢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竟是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这人有点搞笑。
“你可以用手语告诉我,我这人有一点与其他人不同,你知道是哪不同吗?”
徐致风:“……”
徐致风发现,今儿也许是他十七年来,想保持沉默次数最多的一天,偏偏还是同一人给他带来的。
不待徐致风摇头,许云帆自问自答的说:“看你无动于衷沉默的样子,我就猜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吧,我有一点同其他人不同,那就是我这人吧,不仅长得好,还特别聪明呢。”
徐致风:“……”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自信过头之人。
这份过度的自信已然到了有点厚颜无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