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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第1页）

&ldo;愿意，愿意！&rdo;棣芳率先回答。

&ldo;爹爹，你老想了个什么好主意？&rdo;锦同问。

王闿运捋着白胡子笑道：&ldo;诗是我王门的家传，我王门小姐个个都会吟诗，难能可贵。今夜我们父女、祖孙三代来个诗词大联句如何？&rdo;

众女儿都拍手叫好。少春从来没联过句，急道：&ldo;外公，我联不好，我不参加！&rdo;

王闿运慎道：&ldo;那不行，你不参加，那就只有两代联句了，缺了整整一代怎么行！&rdo;

大家都笑了。

看着外孙女一脸窘迫的样子，王闿运乐道：&ldo;好，对你优待，一是你联最后，二是允许你多想一会，实在想不出了，可以请妈妈帮忙。&rdo;

准许妈妈帮忙，少春的胆子壮多了，遂点头同意。

锦同向来调皮。只见她高声嚷道：&ldo;爹爹，我看也要有赏有罚才好。&rdo;

&ldo;好！&rdo;王闿运笑道，&ldo;你们都是女儿家，不罚酒，也不赏钱。这样好了，联完句后大家品评，评上第一的，爹赏她一段花纺绸，最末的，罚她给爹做一双新鞋！&rdo;

&ldo;好，好！&rdo;众女儿都欢呼。

王代懿听到庭院里热热闹闹的喊叫声，忙出来看。锦同有意作弄哥哥，便对父亲说：&ldo;爹，要说吟诗，我们家第一号女诗人要数四嫂。现在四嫂去了北京，由四哥代替。&rdo;

王闿运正为代懿、叔姬两口子不和而担忧，听了锦同这话，他立刻想到这是个好主意，让代懿代叔姬联句，以后再叫锦同给四嫂写封信告诉她，叔姬看了信后会对代懿生发好感，说不定能回心转意。于是对儿子说：&ldo;你也坐这里，代叔姬联句，好好运神，莫在姐妹面前丢了脸。&rdo;

代懿思念妻子，很想为她献献殷勤，忙说：&ldo;要得要得，爹就放心好了，我连姐妹们都赶不上，还算什么男子汉！&rdo;

棣芳道：&ldo;先别吹牛，末了还有大家品评哩！&rdo;

锦同催道：&ldo;爹，你老先出句吧！&rdo;

王闿运端起铜水烟壶，把壶嘴送到口里，咕隆隆地响过一阵后，吐出几口白烟来，随之吟道：&ldo;地远山馆静，气澄天宇明。嘉慈庭兰秀，迟彼月华临。&rdo;

王闿运开头这四句从庭院吟起，描绘出一个宁静恬美的月夜来，为整个大联句定下一个基调，也为众女儿拓开一个供她们驰骋才华的广阔天地。大家听了老父的这四句诗，都在细细地品味着，一时不知由谁来联为好。

王闿运见状说：&ldo;从年纪大的到年纪小的依次联。娥芳先连，你在这里数最大。接下来依次为岑芳、帅芳、代懿、棣芳、锦同、最后为少春。&rdo;

于是娥芳低头苦想。娥芳是蔡夫人的长女，在姊妹中排行老大，丈夫是名诗人邓辅纶的儿子邓国献。娥芳生性敦厚，在父母公公的熏陶下，能做得出很好的诗文。她想自己第一个联，一定要联好。

娥芳凝神思考后联道：&ldo;良宵胜秋夕，闲居散玉簪。绛火摇花影，清醥洗尘心。&rdo;

&ldo;联得好，下面轮到岑芳了。&rdo;王闿运对大女儿的联句很满意。

岑芳也是蔡夫人生的，在姊妹中排行老三，她嫁给常家，夫婿是曾做过湖北巡抚的常大淳的族孙，也是一个簪缨官宦之家。她想了想，吟道：&ldo;图案列珍殽，高咏屏凡音。赋诗岂慕昔，欢侍良在今。&rdo;

&ldo;不错，不错。&rdo;诗词见性情。岑芳的联句里流露的是一片孝顺之情，王闿运很满意。

接下来是帅芳了。帅芳是莫六云的长女。莫六云生了六个女儿，就是没有一个儿子。她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王闿运戏称之为&ldo;半山&rdo;。半山是拗相公王安石的字，王闿运认为六云的个性有点像王安石。因为没有儿子，她临死都不暝目；也因为没有儿子，她便将女儿当儿子一样的教育，总是督促她们读诗文，故而帅芳的诗也做得好。

帅芳略作思考后接道：&ldo;兴超情易愉，意惬乐非湛。秦隋故无赏，轩唐常可寻。&rdo;

&ldo;帅芳这后两句吟得好。&rdo;王闿运放下烟壶，又补充一句，&ldo;有古人风！&rdo;

帅芳得了老父的称赞，很得意。

该轮到代懿了。他本想把前面三个姐姐的诗都压下去，但在&ldo;秦隋故无赏，轩唐常可寻&rdo;这两句面前却步了。只得硬起头皮念道：&ldo;采菱江路淹，飞蓬霜露深。且歌涧阿美，何伤时序侵。&rdo;

王闿运点点头道：&ldo;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只是男子汉的气概不足。&rdo;

大家都笑起来，代懿被弄得很不好意思。

棣芳要为哥哥解窘，立刻吟出&ldo;露垂风入槛，瑶宫桂已林。隐隐碧云合，寥寥鸿雁深。&rdo;

&ldo;很好，很好！&rdo;王闿运拍打着座椅扶手，大声赞扬。

这四句诗确实做得好，超过了以上四人的联句。老人之所以要大声赞扬，除此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他特别怜恤这个才貌出众的七女。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历代才女都命薄，孰料棣芳又成了一个例子！今夜即使棣芳诗做得平平，老父也要把鳌头美誉送给她，何况做得如此出色！

爽朗的锦同说：&ldo;大家都听我的：登高眺北渚，碧水映南岭。芰荷不可望，天风吹我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