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模样很好。”越迷津看了秋濯雪许久,才缓缓说出这句话来,“所以我想多看看。”
去往冷月银泉的路很平坦,因此秋濯雪的脚步也很轻盈,他闻言停了停脚步,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愉快:“难道我别的模样不好吗?”
越迷津居然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嗯。”
秋濯雪轻笑了一声,转过头来望着越迷津,倘若换成别人,他大概会说一句那秋某尽力开心些,然而他并不想对越迷津这样说:“可惜人世间的悲欢喜乐,即便是秋某也不能免俗,还请越兄海涵。”
这话说起来,倒有些重了。
“你不高兴了?”越迷津扬起眉毛,声音淡淡的,有些稀罕。
秋濯雪想笑,却没笑出来,要说生气,也实在没有到那个份上,因此声音仍是有些慵懒,甚至还带着点玩笑揶揄的意思:“如何?现在看起来是否面目可憎?”
越迷津看着他,大概是觉得不够仔细,又伸出手来,将一缕垂在颊边的发别在耳后,秋濯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却没抵抗,见他打量得仔细,也失了玩笑的心,不禁正色起来:“怎么了?”
“没有。”越迷津认认真真地回答他,“还是很好看。”
说完这句话,越迷津很快收回手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秋濯雪的笑微微凝住了,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越迷津的指腹擦过脸颊的部分好似突然窜起火苗,滚烫烫地在烧,叫整个大脑都随着发昏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秋濯雪只觉得道谢似乎不对劲,质问更是不合理,刹那间思绪混乱,不知是那根越界的手指不对,亦或是那句话不对,还是统统都不对。
说到底,是他本不该与越迷津计较那句玩笑。
好在冷月银泉很快就到了,秋濯雪远远望见潺潺流动的泉水,不知怎么的,竟悄悄松了口气。
面对伏六孤,倒还容易些。
冷月银泉虽算是墨戎之地,但实际上远离圣教,是个偏得不能再偏的地方,四周别说没有守卫,就连活物也没有半只。
绕着银泉走了小半圈,两人才在繁茂的树木下看见一座竹屋,没有篱笆,也不见鸡舍之类,似乎只是个单纯的住处,粗略一看,倒也简洁雅致。
“看来不怕他走。”越迷津道,“只怕他不走。”
他话音才落,只听见屋内传来声音:“什么人?”
说到“人”字时,这屋主已经从里头走了出来,越迷津望去,只见此人果真如秋濯雪所说,肤色甚白,犹胜冬日寒雪,长发披散,色如深金,一瞧便知是有异族血统。
他虽从未见过伏六孤,但立刻就认出了此人。
伏六孤一眼就见着了秋濯雪,不禁双眼一红,忽张开双臂,奔下来将秋濯雪紧紧抱住,大笑起来:“好兄弟!好久不见了!”
单这一照面,秋濯雪就知道姘头一言实在是虚惊一场,他虽心中还有些疑虑未消,但到底四年未见,仍是伸出手来拍了拍伏六孤的背。
这一拍,秋濯雪的脸色却倏然变了,他忽然发现伏六孤似乎消瘦了许多,自己只要轻轻一使劲,就能将他抱起来。
“等等——”伏六孤虽笑着,但高兴过后,渐渐地笑不出来了,他握着秋濯雪的肩膀拉开距离,脸色严肃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秋濯雪感觉到肩头的力道似也比以前小了许多。
他不急不怒,反问道:“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