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想起了一位分别多年的好友。”秋濯雪叹息起来,“我……唉,我当年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如今我二人又再相逢,只盼望今后能摒弃前嫌,重归……不,应当说是再谱新曲。”
纵然摒弃前嫌,重归于好,也不过是回到当初的模样,可是他们已错过七年,秋濯雪比这要更贪心。
窗外细雨绵绵,房内气氛诡异。
半晌,秋濯雪又听明月影轻轻叹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无论如何,人生于世,任何事都还是有机会的。”
“是啊。”秋濯雪低声赞同道,“总是有机会的。”
明月影:“……”
不知为什么,秋濯雪忽然觉得明月影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看着秋濯雪的模样,简直让他怀疑自己的伪装是不是突然出了什么破绽。
再谱新曲吗?
有关秋濯雪的事,明月影当然听说过,也知道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包括昨日慕容华与她一同下来时,看到越迷津时禁不住心虚了一瞬的神情,统统被她尽收眼底。
在这一瞬间,明月影与赤红锦想到了同一件事——分明是三人,可秋濯雪似乎只在乎越迷津。
明月影方才有意试探,提及“往者”时,秋濯雪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他的薄情冷酷实在远超出她的意料。
痴缠的追求者固然惹人厌烦,可面对一个深爱自己到甘愿赴死的人,纵然是铁石也怕要动容,秋濯雪却比铁石更加冷血。
不过想到被他所杀的柴雄与九冥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倒是慕容华……
明月影沉思起来。
要是如秋濯雪所言,慕容华当日只是现身相救,有什么好心虚的?
除非……秋濯雪所说的这件事对不起越迷津的事,也有他的一份。
嗯,三人定然不会是同时结识的,否则越迷津不该如此厚此薄彼,也不应当如此愤怒,他一定与那位亡者认识得更久一些,甚至……甚至心存爱慕,也许最初是两人结伴同行,前去挑战师浮萍。
可是秋濯雪却介入到了他二人之中,还夺走了另一个人的心。
倘若越迷津真如群雄认为,是为好友的单相思而莫名迁怒秋濯雪,他本该对慕花容也有相同的恨意才对,可是秋濯雪当初在宴席上却笃定此事与慕花容无关,甚至敢让群雄去与越迷津对质,足以说明越迷津并不认为是慕花容的过错。
这显然不合常理。
可倘若他的愤怒是来源于夺爱之恨,那么这态度就完完全全说得通了,他虽知不是秋濯雪的过错,但男人的醋意汹涌起来,无论如何都是克制不住的。
只是他一定不知道,这一切都并非巧合,否则绝不可能再跟秋濯雪同行。
想来当年秋濯雪看上越迷津时,越迷津却已心有所爱,他自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按越迷津的性子,除非断念,否则绝无可能再看他人一眼。于是秋濯雪干脆引诱情敌,目的一成,便立刻请来慕花容,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如此一来,所有事都说通了。
一个人对深爱自己的人未必会很残酷,可对上情敌时,总是有多残忍,要多残忍。
慕花容的心虚也有了很好的解释,他当然知道内情,才好配合秋濯雪,对上越迷津难免会心虚。
“老伯心胸开阔,世间少有。”过了一会儿,明月影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一谈,是我受教才是。”
秋濯雪真心实意道:“月影姑娘洞悉人情,也是我生平罕见。”
明月影忍不住“哈”了一声,明眸望向秋濯雪,意味深长道:“是么?”